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幾個孩子一哄而散,被家長們接回去了。
尉遲蘭廷煮了餃子,和桑洱一起吃了晚飯,就早早地休息了。不知為何他今晚異常地沉默。
當夜子時,桑洱在睡夢中聽見了大雪打在木窗上的聲音。倒也不是被吵醒的,是因為她本來就沒睡熟。
係統給她屏蔽了痛覺,偶爾的嘔血也發生在無人知道的時候。唯獨體溫騙不了人。以前虎得可以用肚子給尉遲蘭廷冷手,現在蓋了三層被子,房間裡燒著幾個暖爐,還是覺得不夠,翻來覆去,睡得不熟。
就在這時,桑洱的腦海裡彈出了一段劇情——
【今晚馮桑冷醒了,兩隻腳比冰塊還冰,聽著鬼哭狼嚎般的風雪聲,她心肝顫顫,起來,連衣服也沒披上,就摸到了尉遲蘭廷的床。
尉遲蘭廷似乎也沒睡著,馮桑一爬上來,他就醒了,在黑夜裡,問道:“怎麼了?”
“我冷。”馮桑想往尉遲蘭廷的床鋪內側爬去,就在這時,鎖魂釘的餘威恰好發作了。】
桑洱:“……”
這段主線劇情概括起來,就是到她這個工具人出場的時候了,讓她抹乾淨脖子,往尉遲蘭廷身邊送的意思了吧。
係統:“你理解得很透徹。”
不過桑洱確實也冷,對這段劇情沒有異議。鼓起勇氣,從被窩裡爬了出來,冷空氣呼呼地往衣服裡吹去。原文寫了原主沒穿外套,可沒說沒穿鞋子,但短短幾秒,桑洱就凍得不行,鞋子又不知道哪裡去了,摸黑找不到,乾脆就這樣穿著襪子跑了過去。
如劇情寫的一樣,尉遲蘭廷的房間門沒有鎖,桑洱一爬上去,他就醒了,輕聲問:“怎麼了?”
桑洱小聲說了句“我冷”,就打算按劇情寫的那樣,往床鋪裡側爬。但爬了過去,她卻沒等到尉遲蘭廷的鎖魂釘發作。
怎麼回事,是劇情加載延遲了嗎?
現在怎麼辦?
桑洱一時拿不定主意,懵了一下,就感覺到尉遲蘭廷動了一下,將被子掀開了。
下一秒,桑洱就被他扯了進去。
“呆子,不是說冷嗎?冷還坐在外麵乾什麼。”他的聲音仿佛有點無奈。
桑洱:“?”
慢著,怎麼回事,劇本可沒說她會被拉進來的啊。
尉遲蘭廷不知她內心所想,將她扯進來後,發現她衣衫單薄,就給她將被子拉得嚴嚴實實。
桑洱現在躺的位置,是尉遲蘭廷自己睡暖了再讓出來的,暖意一來,才感覺到身體有多冷,打了個冷戰。忽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捉住了。
糟了,因為沒想到要鑽被窩,桑洱剛才是穿著襪子跑過來的,地板有一點濕意。她沒忘記尉遲蘭廷有潔癖,有點尷尬心虛地往回縮。
可那隻手忽然變得更大力,不允許她退走,還剝下了她半濕的襪子。
見她一抖,尉遲蘭廷蹙眉道:“彆動。”
縱然已經到了桃鄉生活,桑洱的腳丫還是很柔嫩,畢竟不需要做粗重活,也不需要走太多路。踩住他的手心,力度也軟,反而更能感覺到他指腹上粗糙的繭。
數月前,她在他的房間裡睡覺,他就看到過。她的腳丫是肉綿綿的,一捏起來,果然就像豆腐一樣。
隻是,未免也太冷了。
桑洱像被捏住了後頸的貓,側躺在被窩裡。尉遲蘭廷接下來的動作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用雙手包住了她的腳,在輕輕地給她揉著。
桑洱一開始覺得很不習慣,有點難為情。漸漸地,開始有一股怪怪的癢意,從腳心傳到了脊柱上,又回彈了下來,腳趾都忍不住縮緊了,終於忍不住小聲叫停:“等等,已經好了,不冷了……”
“沒好。”
在黑夜裡,桑洱聽見尉遲蘭廷平靜的聲音。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不知道他能看見自己的模樣——淩亂的發,酡紅的臉頰,泛出細汗的鼻尖,眼睛也水汪汪的。
像一顆活色生香的桃子。欺負地擠下去,就會有充沛的汁水流出來。
桑洱隻是覺得他有點不講理,掙動了一下:“但這是我的腳啊。”
“這是我的床。”尉遲蘭廷說:“桑桑,是你自己來找我的。在我的床上,就要聽我的話,不是麼?”
桑洱:“……”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占人被窩……脊梁骨軟。桑洱居然有點兒被他的邏輯說服了。
也是,她現在可不就是尉遲蘭廷的移動藥庫麼?
男主之所以會屈尊降貴關心炮灰的腳冷不冷,應該隻是單純地擔心她會因為太冷而生病,間接影響鎖魂釘那事兒。肯定是沒有彆的私心的。
於是,桑洱不吭聲了,咬唇忍著。不知過了多久,體溫升高,腳也暖回來了,她趕緊一縮,卷起了被子。
“桑桑,轉過來。”尉遲蘭廷卻將她轉了回來,問她:“你如今身子可有不舒服?除了特彆容易冷。”
桑洱說:“沒有。”
尉遲蘭廷又不說話了。
桑洱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腳癢癢的,轉過了身去,忽然聽見了黑暗裡的尉遲蘭廷悶哼了一聲,床鋪也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桑洱一下子來精神了。
來了!
這劇情也加載得太慢了,足足晚了那麼多!
她一轉身,枕旁有一根簪子,她毫不猶豫地劃了一下手指,將那染血的指尖遞給了他。
尉遲蘭廷的額上有細汗,烏發遮麵,略有幾分扭曲,睜開眼眸。仿佛被她指尖湧出那點的鮮血吸引了,慢慢地咬住了她的指頭,吮吸著鮮血。
指尖血在湧出,身體裡好像也有什麼東西一起溜走了。桑洱的腦海裡轟然一響。正如係統所說,每次和鎖魂釘發生交互作用,她都能窺見尉遲蘭廷的一些記憶。這次也不例外。
……
陰鬱的雨天,在長廊的儘頭,桑洱看見了兩個身影。
這兒似乎是一間私宅,那兩個身影,分明就是方彥和尉遲蘭廷,且兩人俱是更小的年紀,尉遲蘭廷約莫隻有十三四歲。
大概,是兩個少年一個秘密的見麵地點。或者是方彥的家。
方彥似乎受了傷,正“嘶”地抽氣,從額角橫拉到頰邊,有一個很嚇人的傷口。
尉遲蘭廷給他撒了點傷藥,神色淡淡:“尉遲邕又派你去做什麼了?”
少年時的他,比長大後更纖細一些,模樣也更疏冷。
“不想回憶,活著回來就好。”方彥皺眉:“傷口是不是很大?”
“怎麼?”
方彥居然認真地說:“我不想毀容。”
尉遲蘭廷將染了血的布巾扔回了水盆裡,看著雨幕,淡淡道:“毀容又何妨,總比當一個劍也拿不了的廢人好。”
桑洱聽到這裡,總算知道大概時間了——估計,這時候的尉遲蘭廷,放棄了修劍不久,又還沒有發現九冥魔境裡藏著鎖魂釘的鑰匙,是他最絕望的時候。
方彥大概也知道,神色微微一凜:“不要這麼說自己。不管你如何,你都是我的恩人和朋友。今後,愛你的妻兒,也不願聽見你這麼說……”
尉遲蘭廷道:“不會有那樣的人。”
“如果真的有呢?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即使你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廢人,她也不介意和你在一起的危險,無條件地心悅於你,將你當成是寶……”
“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少年時的蘭廷停頓了很久,才輕輕說:“那,我就將我自己送給她。”
……
這句話落入桑洱的耳中,仿佛驚雨打在芭蕉葉上。
她一下子醒了,看見了漆黑的天花板,忽然感覺到了喉間發腥。
不能弄臟尉遲蘭廷的床,桑洱爬了下去,踉踉蹌蹌地跑出了走廊,就控製不住了,哇地在雪地上嘔了出來。
一大灘近乎於烏黑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給小蘭一點美好的種田生活。=v=待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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