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1 / 2)

姑蘇的尉遲家, 自從尉遲磊、卞夫人死於刺殺,尉遲邕也葬身於逃亡的途中,這段撕扯了十幾年的情仇往事, 終局已定,書寫上了“成王敗寇、塵埃落定”八個大字。

這個偌大的家族,也迎來了年輕的新主人。

但是,府中既沒有張燈結彩的慶祝, 同時, 也見不到白事的喪幡冥旌。

湖泊回廊,深屋大院,清冷空寂, 落針可聞。

比起人人歆羨向往的華美金屋, 更像一座死氣沉沉的墳墓。

在東南偏正的一座寢殿裡,分明是白天, 卻依然昏暗無光,厚簾重重,隔絕了人間的燦爛春光。隻有那麼一縷陽光,是漏網之魚,從沒拉緊的寢殿照了進來, 恰好落在了那麵垂到地的紗幔上。

影影綽綽地,可以見到床上臥著一個人。散發,頹靡, 半睜著布滿血絲的眼。

而在床鋪的深處,紗幔之後,似還放了一個冰棺。

桑洱死後,留下了身後物,大多數就是一些隨身使用的東西。因為日常感太足, 看見它們,好像就看見了她平日裡鮮活的模樣。

她喝過的茶杯,她的衣裳,她最喜歡的一雙鞋子……

看多了會心痛,又怕不小心打碎、毀掉,隻好妥帖地收進箱子裡。

還有,她給自己做的那件壽衣。

現在想來,他的桑桑有太虛眸,能窺見未來。之所以突然反常地做了壽衣,理由會不會……根本就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麼簡單?

她是不是看見了她自己的結局?

尉遲蘭廷如今已經知道,在涉及他的安危的事情上,這個小傻子是會撒謊的。

他早該知道。

卻知道得太晚。

所以,什麼都來不及了。

錐心的痛楚如針刺,密密麻麻地泛上來,尉遲蘭廷側躺著,情不自禁地蜷起了身體,仿佛動物痛苦時為了自保就會蜷縮起來。手收緊了,指骨捏得“哢哢”響。

在他的手心裡,躺著一塊玄色的硬物。

被它硌疼了,尉遲蘭廷睜開眼,

那是一枚約莫掌心大小的玄翠令牌。其質如玉,篆刻著精細的花紋。被他日夜握在手心,也沒有被暖起來,依然是通體冷冰冰的,可見,並非凡物。

在清點桑洱的遺物時,除開了那些日常用的東西,或者是身外軟物,唯一讓尉遲蘭廷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這枚玉佩。

一開始還不確定這是什麼。經查後,才知道這是昭陽宗的玄冥令。

每個下山曆練的門生,都會獲得一枚這樣的令牌。它有諸多用途。最重要的是,是一枚可以認主的高級乾坤袋。隻有最開始的主人可以打開它。

這東西,怎麼會在桑桑的手裡?

想來想去,她和昭陽宗唯一的交集,似乎就是修仙大會了。

說起修仙大會,尉遲蘭廷的腦海裡,就有一個畫麵一閃而過——斜陽籠罩的傍晚,山門下的階梯,掉落在地上的帷帽,給她撿起帽子的黑衣男人,還有對方看著馮桑時,那深重晦暗、仿佛看進了肉裡的目光……

這枚玄冥令,是桑桑在修仙大會撿回來的嗎?

從來都對他無話不說、沒有任何秘密隱瞞的桑桑,為什麼……從來沒有提過半句,說自己撿到了這個怪東西?

若說她不以為意,那也就罷了。可問題是,尉遲蘭廷是在她床下的一個上鎖的盒子裡,找到這枚玄冥令的。

她有意地藏起了它。

這到底是為什麼?

就在這時,寢殿的門被人從外麵輕輕叩響了。仿佛怕驚擾了誰一樣,連動作都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隻有一團黑影,也能想象外麵那人屏息說話的模樣。

“主子,外麵有人來找您。”下屬低頭,餘光儘可能地不想掃到太裡麵,喃喃:“不,確切而言,他是來找馮桑姑娘的。”

……

與此同時,在尉遲府外。

謝持風一襲黑衣,負劍站在了石階下,手自然下垂,手心微微顫抖,死死地抓緊了一個微小的硬物。

因為太過用力,手心已經被硌得生疼。

那是一枚亮晶晶的瑪瑙石耳墜。

不是一對,隻有單邊。

此物,正是去年,他在九冥魔境裡,與那個名喚馮桑的人一起避雨的山洞裡找到的!

……

……

另一邊廂。

靈魂被抽調而出的滋味,與天旋地轉也差不多了。

昏昏沉沉間,桑洱醒來的時候,聽見了係統的聲音:“叮!恭喜宿主完成【尉遲蘭廷路線】,並成功進行了路線跳轉。”

碎片化的信息衝入了桑洱的腦海。

……咦?

這時間,竟不是一直往前推移的,而是回到了過去。

這一舉跳躍,她直接往回走了將近十二年。

如今,是在【謝持風路線】的五年前。也即是,距離她在大禹山裡撞見炙情發作的少年謝持風,還有五年。

距離【尉遲蘭廷路線】的開端就更遙遠了。

在十一年後的某個黑夜,桑洱才會成為馮桑,並在迷路後,撲倒在尉遲蘭廷的房間門口,被他收留了一夜。

說起尉遲蘭廷路線,桑洱以為距離第四次喂血還有一定時間。因為被尉遲邕綁走得太突然,桑洱還沒來得及處理好自己的遺物——最重要的就是那枚玄冥令!

她將玄冥令藏在了床下的一個暗格裡。不知道會不會被尉遲蘭廷找出來。

唉,不過即使找出來了,惹了他疑惑,也沒事吧,反正路線已經結束了。尉遲蘭廷再也見不到她了,估計會當成是她一時好奇撿的。

至於裡麵的法寶,現在時間回到了過去,那枚玄冥令都還沒被製造出來,就算桑洱埋在某個地方,以現在的她來說也是拿不到的。

分明神思是昏沉的,但空氣裡,好似有一股清苦的藥香味,鑽入她的鼻腔,提神醒腦般,抽出了她腦海裡的渾濁。

桑洱睜開眼眸,看見窗外綠意盎然,綠蘿爬牆,蟬鳴聲不息,似乎正值盛夏。她附身的這具身體,穿著煙霞色的羅裙,雙手交叉,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打盹。

係統:“正式歡迎宿主來到【裴渡路線】。各項指標開局清算時間——截至此時此刻,炮灰指數:3000/5000點(高級炮灰)。人品積分:250jj幣(庫存尚可)。裴渡好感度:—50/100(尚未觸發相遇事件)。”

桑洱仰目看著天花板:“嗯。”

裴渡。

在九冥魔境中,雷雨夜裡的驚鴻一瞥,以及在死亡線的擦肩而過,桑洱已經領教過這個小變態的可怕,為此心有戚戚。

論變態、瘋批程度,估計幾位備選男主裡沒人比得過這位的。

和一麵之緣的感覺相比,進入他的路線,那肯定是完全不一樣的沉浸式體驗。

而且,這開局為負數的好感度居然又出現了,負50,比謝持風剛開局的負30時候還離譜,簡直可以說是惡意滿滿。

謝持風路線的原主,是因為在路上多次騷擾謝持風,踩了他的雷區,才會落得這麼不利的開局。

裴渡路線的原主又是做了什麼,還沒觸發相遇事件,裴渡對她的惡感居然就這麼高了。

桑洱很不解。

隨後,關於這條路線的劇情資料衝入了她的腦海。

她如今附身的這個馬甲,名叫秦桑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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