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劍穿過妖丹,雪娘抽搐了幾下,滿臉的恨毒不甘,但還是轟然倒了下去,“啊啊”地叫了起來。
江折夜抽出了劍,垂手一甩,血珠甩落在地,看著這恐怖的一幕,表情漠然。
一低頭,他就發現,剛才還不斷試圖叫醒他、讓他逃跑的那隻小妖怪,似乎被這一幕嚇得不輕,再加上那張符咒的壓製,雙眼一閉,直接厥了過去,一副唇青臉白的小可憐模樣。
江折夜看了她片刻,終於伸手撕掉了那張符咒。
萬沒想到,桑桑隻是因為忌憚江折夜收拾完了雪娘,會接著對自己不利,才刻意裝暈。符咒一離體,得了自由,她就趁江折夜轉身時,嗖一下爬了起來,衝向了大門。
結果,他的後背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她還沒跑出屏風,就被再次扣住了,扔在了那張軟榻上:“啊!”
江折夜站在床邊,看著她:“你跑什麼?”
與此同時,走廊之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大群的江家門生湧了進來:“大公子在這裡!”
“大公子,我們接到您的信號就立刻來了,您沒有受傷吧?”
桑桑一驚,好在她剛才沒冒冒失失地衝出去,不然,就是直接和這些江家修士撞上了。難道江折夜攔著她,就是因為這個?可他沒有這麼好心吧。
聽這些門生和江折夜的對話,她終於弄清了來龍去脈。
一個月前,數隻妖怪曾在某地血洗了一個小宗派,逃至江陵。雪娘便是在江家的圍剿中沒有現身的那隻漏網之魚。
今天,江折夜意外在璞州發現了對方的蹤跡,一路追進了銷金窟,同時,向江家的修士發出了暗號。
這隻妖怪,狡猾多疑,性情冷酷,若不能在瞬息之間殺了它,就是打草驚蛇,下次隻會更加難抓到。
最開始,江折夜借陳公子的身份,藏在屏風後,是為了聽琴音,辨認它的身份。最終,確定了對方就是他要找的妖怪,真正的雪娘,應該早就已經死了。給桑桑拍了定身符,隻是不願讓她在關鍵時刻妨礙自己。
幾曲過去了,江家的修士遲遲未到。江折夜決定不等了,自己動手,畢竟拖延下去,恐怕會惹雪娘生疑和警惕——隻有靈力強的修士,才頂得住那麼久的琴音攻擊。
他和陳公子的長相完全不同,雪娘一定會發現,沒有必要隱瞞,也隱瞞不了。所以,江折夜乾脆將計就計,誘使對方近身,乾淨利落地解決了它。
幾個門生開始善後,有的去找銷金窟的老板,有的蹲在角落,試著喚醒那個暈倒的小丫鬟,還有的奉命去找甄家——畢竟這裡是璞州,於情於理,還是要把這件事知會本地仙門一聲的。
忽然,一個門生發現屏風內的塌上,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少女人影,微驚:“裡麵有人?”
桑桑渾身一僵,有點害怕。沒想到,聽見了江折夜道:“銷金窟的女人而已。你們先出去等我。”
幾個門生聽他這麼說,也不疑有他,紛紛退了出去。
房間靜了下來,江折夜低頭,目光淡漠,望著她說:“我姑且信你對人類沒有壞心。但從今以後,如果讓我發現,你與折容還有來往,你知道自己會如何。”
桑桑的手指緊了緊,猜測也許是自己剛才提醒江折夜逃跑的行為,讓這麼討厭妖怪的江折夜,有了放她一馬的想法。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她不敢忤逆,點了點頭,囁嚅道:“我知道了,多謝道長饒我一命。”
江折夜看了她一眼,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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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踉蹌蹌地走出銷金窟時,天色已是黃昏,桑桑還有點兒驚魂未定。在河邊的一麵旌旗的柱子下方,抱膝蹲下,好半天了,四肢才開始回溫。才記起了自己進銷金窟的目的。
唉,這一趟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沒找到她的鬆鼠精朋友,還碰見了一個活修羅,差點小命不保。而且,她還無法怪罪彆人,畢竟起因是她認錯了人,自己找上門的,想想都丟人。
正懊惱著的時候,一道陰影落在了她的身上,同時,響起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聲音:“太好了,桑桑,終於找到你了。”
是江折容。
和桑桑走丟後,足足一個下午,江折容都在四處尋找她。此刻終於找到了她,江折容隻覺得鬆了口氣,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但很快,他便看清了她的模樣,步伐一滯。
和他分開時還好好的小妖怪,如今神情渾噩,後腰帶鬆了,雙手抱著膝,袖子上移,露出了幾道縱橫交錯的手指壓痕。她皮膚白,不管有什麼痕跡,都明顯得掩蓋不住。
雖然桑桑知道這兩兄弟是不同的人,但他們的臉真的太相似了。所以,她看見江折容的第一反應,竟是瑟縮了一下。
而江折容沒有漏掉她這個畏懼的反應。
“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江折容僵了半晌,慢慢蹲下來,盯著她,問:“誰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