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整個人轉身的動作一僵,剛剛拿起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脖子像上個世紀很長時間沒有上油生鏽了的機器,使得他轉頭看向門口的動作一卡一卡的,仿佛都能聽到扭動時“咯吱咯吱”的聲音。
凶悍魁梧的仿佛能嚇哭小孩的臉上寫滿了無措與震驚,帶著黑色墨鏡架的雙眼微微瞪大,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黑發青年此時此刻竟然會出現在酒吧門口。
任誰看到前一秒在說死無全屍的人,下一秒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都會感到震驚與不可思議。
伏特加深吸一口氣,粗獷的手將戴在臉上的墨鏡伸手拉下來一些,露出完整的眼睛,方便自己看清門口的人。
伸手摘下墨鏡的伏特加,用一種愚蠢的目光仔仔細細的將站在酒吧門口的黑發青年再次打量了一遍。
這熟悉的仿佛被上帝厚愛的臉,確確實實是應該死無全屍的波蘭雪樹……
伏特加的消息是從組織相關人員得到的警視廳一線最新消息,整個消息是確確實實保真的,不可能會出錯。
警視廳那邊有關於豪華遊輪器官買賣案件的最新結果已經出來了,一人死亡,官方蓋章的春澄久司是死無全屍。
而且他也得到了春澄久司臨死前最後的情況,據第一手消息所說。
當時春澄久司脖子上帶著來不及拆除還有幾秒鐘爆/炸的兔子炸彈,用手術刀硬生生的剖腹,血液彙聚在甲板上,從胃部掏出了他潛入器官拍賣組織得到的證據。
然後帶著腹部巨大的傷口,以及脖子上下一秒爆炸的兔子炸彈,縱身一躍躍進了海裡,在掉進海麵的那一瞬間,炸彈就爆炸了。
更嚴重的是由於濃鬱的血腥味在海麵上吸引來了一條饑腸轆轆的鯊魚,所以春澄久司整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連渣都沒有被警視廳找到一塊。
在這種情況下,波蘭雪樹被“兔子”所殺害,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麵前這個人總不可能是水鬼吧……
聽說死之前怨念很大的人會成為水鬼,但是水鬼不能離開海域吧,更不可能千裡迢迢的從太平洋跑到酒吧門口來。
雖然說這個酒吧在港口附近,但是也是在東京的港口附近啊,和他們遊輪宴會那天遊輪所在的太平洋經緯度,也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這不科學啊!!!
那一瞬間伏特加,腦海裡浮現千千萬萬的思緒,雜亂無章,臉上保持著一種原始愚蠢的呆滯狀態,整個人腦回路呈現清奇的狀態。
坐在伏特加身側的銀發男人,拿著調酒師剛遞過來的酒杯,他修長的手在空中頓了一瞬間,暗綠色的狼眸沒有任何波動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春澄久司。
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驚訝目光的黑發青年,春澄久司的狀態並不是很好,整張臉呈現著失血過多後死一樣的蒼白。
他懶散著撐著手臂看著酒吧裡麵的情況。
【酒廠接線酒吧——一家裝潢十分精致,但從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酒吧,雖然酒吧外表毫不起眼,但他實際上隸屬於酒廠旗下,許多任務線索的交接會在這個酒吧裡進行。
裡麵充斥著各種各樣豐富多彩並且十分昂貴的酒!建議親你放一把火,把整個酒吧全燒完,畢竟我們仇富呢!】
視線挪到住在吧台上側對著他的琴酒,那冷厲沒有任何感情的下半張臉。
【酒廠的勞模——勤勤懇懇的酒廠乾部琴酒,從不劃水。(沒有在內涵酒廠其他人)作為酒廠最後的勞模,他凶狠彪悍充滿危險。
老虎頭上拔毛,建議你拿一把剪刀,把他的一頭銀色長發給剪乾淨。作為一個勤勤懇懇工作沒有頭發的禿子,同樣都是勞模,憑什麼他那麼多頭發,我看不得彆人頭發如此茂盛的畫麵。】
拿剪刀把琴酒頭發都剪了的事情都說得出來,係統嘴賤的勇者,某種意義上也十分的讓人欽佩呢。
自從他狠狠的壓榨了係統一番,用係統的道具在那一場案件中活了下來,係統的毒舌仿佛變得更加明顯了,殺傷力變得更大了。
他懶洋洋的伸手打了個哈欠,酒吧裡的暖風吹的他有點想睡覺,在腦海裡回複著充滿著怨念的係統。
【寶,你還差了一點點,你不覺得你兩個物品描述有點累贅了嗎。酒吧裡放一把火全燒掉和拿剪刀把琴酒一頭銀色的長發都剪了,這兩件事其實可以不用那麼麻煩。
還不如直接往酒吧裡放一場火,這場火不僅把整個酒吧都燒了,還可以把琴酒的頭發也全給燒光,就是琴酒不可能乖乖的待在酒吧裡,等待火燒上來。】
腦海裡係統的電子音對於他的提議思考了片刻,一如既往的賤嗖嗖的電子音,此時此刻有些遲疑的說道。
【把琴酒用鐵鏈鎖在酒吧裡?】
【嗯哼——】
得到春澄久司在腦海裡讚同的係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個提議好像是十分的不錯,他的物品描述需要改進了,作為一個一直能善意地聽取其他人意見的好係統,他乾脆利落的給物品備注改了幾個字。
春澄久司麵前浮現的物品描述,閃了閃變了一行字,他用讚許的目光看著第2版全新出爐的物品描述。
【酒廠接線酒吧——吧啦吧啦……建議親你把Gin鎖在酒吧位置上,往酒吧裡麵放一場火,把酒吧連帶著Gin一頭銀色秀麗的頭發燒得一乾二淨捏,為你這個禿頭窮鬼誠懇的建議。】
黑發青年在燈光的照射下還有些透明,可以隱隱約約的從蒼白毫無血色的皮膚下看到青紫色血管的紋路,唇色幾乎已經和臉一個色調了。
更為嚴重的是他腹部間肉眼可重的傷口,他身上的白色長袍被撕了下來一大截,露出了乾淨流暢的肌肉,以及清晰的肌膚肌理。
被撕下來的白色長袍綁在腹部的傷口上,做了個臨時的止血急救,血液滲透了白色的長袍,將長袍染成了淺粉色。
明明是肉眼可見的身體受傷的嚴重性,但是看到黑發青年的第一眼,卻不會把他往那方麵想,是因為他極其冷靜的笑容和平靜的氣勢,讓人下意識忽略了他此時此刻的虛弱。
渾身上下仿佛被水浸泡了一天一夜,被徹徹底底打濕,站在那裡水滴不停的從濕漉漉的衣服上滴落,砸到地麵上,短短的一會兒,酒吧門口的地毯就被打濕。
琴酒眉頭微乎其微的皺起,然後一瞬間散開。
他晦暗不明的視線在春澄久司帶著新鮮血液的傷口停留了一瞬間,暗綠色的眼眸微眯,抬眼平靜的收回了視線。
他根本想不到外表如此虛弱的春澄久司,此時此刻正在內心裡和係統正惦記著他的銀色長發。
討論的是怎麼拿一把剪刀,把他的一頭銀色長發全剪完之後,還能安全的全身而退。
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手上透明的雪樹伏特加,端起酒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
收獲了伏特加極為震驚不可置信目光的春澄久司,眉眼彎彎,笑魘如花。
他支起一條細長的手臂,整個人懶懶散散的撐在酒吧門口的門框上,緩解著有些發暈的狀態,兩眼發黑的情況,防止讓自己體力不支的當場暈倒過去。
另一隻手瀟灑的擼了一把濕漉漉的黑色頭發,骨節分明的手搭在額前的劉海上劃過,將劉海全部擼到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零零散散的落下幾根瀟灑的碎發。
整個人的氣質不同於往日的溫柔,顯得有幾分桀驁不馴。
他單手撐在門框上,笑眯眯地抬起另外一隻手,和呆滯狀態腦子轉不過來彎的伏特加和垂下頭喝酒的琴酒打個招呼。
“早?”
伏特加有些呆滯的下意思舉起粗獷的手,回答了一句:“早。”
還沒等到琴酒的回答,他收回了自己撐在門框上的手,雙手瀟灑的插進破破爛爛的白袍,漫不經心的走進了酒吧裡麵。
直徑走向了戴著黑色圓帽的銀發男人的另一身側,雙手撐在吧台上,在燈光的照耀下,嘴角的笑容是那麼的晃眼。
“請問,可以給我來一杯波蘭雪樹嗎?”
青年的到來,帶來了一陣微微潮濕的水汽,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鹹鹹清新的海水味,以及其中夾雜著的那細微的血腥味。
看在近在咫尺的黑發青年,琴酒微微抬了抬眼,瞟了一眼身側青年耀眼的笑容,麵無表情的抬起手裡的酒杯,將酒杯裡剩下的酒一口喝完,留下空蕩蕩的玻璃杯。
調酒師愣愣的看了一眼,一口乾完所有酒的琴酒,又看向麵前笑魘如花的春澄久司,有點不明白當下是什麼情況。
好像是伏特加琴酒他們認識的人……
怎麼今天都點雪樹伏特加,他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有些懵的回答了。
“可以。”
調酒師給春澄久司倒出一杯和琴酒一模一樣的酒,擺在春澄久司麵前的桌麵上。
“客人你要的酒好了,請。”
春澄久司雙手撐在吧台上,世界仿佛充斥著怪誕的光暈顯得有些夢幻,眼眸半闔,濃密的睫羽在燈光的照耀下微微顫抖,他微微勾起嘴角答謝。
“好的,謝謝。”
然後,揉了揉冰涼的鼻子,搓了一把在寒風中吹的宛如冰塊,一般沒有一絲體溫的雙臂,懶洋洋的在琴酒旁邊的座位坐下。
琴酒冷漠的撇了他一係列的動作一眼,抬眼看向還有些不在狀態的伏特加,聲音冷漠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
“去把車後座底下箱子裡的東西拿來。”
酒吧門口的風鈴響起,伏特加離開酒吧之後,整個酒吧裡又回歸的平靜。
春澄久司和琴酒,兩人靜默無言的坐在相鄰的位置上,悄無聲息的寂靜在兩人之中蔓延,整個空氣都仿佛變得僵硬起來。
站在吧台裡的□□師眼觀鼻,鼻觀心,莫不作聲沉迷於自己調酒的大業中。
像是絲毫沒有受到酒吧裡過於安靜壓抑的氣氛影響,隻不過他全程沒敢抬頭看向琴酒那邊的方向,也說明了他內心惶恐的真實情況。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春澄久司十分自然地捧著剛剛遞到他手上的酒杯,像是根本沒有受到過於窒息的氣氛所影響你。
他腦海裡的係統還在賤嗖嗖的提著建議,勸說著他乾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雪樹伏特加——產自於波蘭的雪樹伏特加酒,建議一口悶,體驗胃部灼燒的感覺。伏特加走了!需要對付的人變少,就趁現在放火,燒了琴酒的頭發!】
腦海裡喋喋不休的係統音充斥著詭異的興奮,透明的酒液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感覺。
酒吧裡的暖風吹的青年有點犯困,他慵懶地皺了皺眉,將酒杯裡透明的酒液一口乾掉。
高度數的酒液剛進入口中,就是一股灼燒的感覺,熾熱的灼燒感從口腔一直蔓延到喉嚨再到胃部。
刺痛的感覺讓他從昏昏欲睡的狀態,變的清醒一點,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頭。
春澄久司他知道肯定要感冒了……
明明跳海入水的那一瞬間,他乾完了上回體檢從酒廠拿到的剩下一半瓶所有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