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驍頭一回傻愣地“啊”了一聲,惹得沈玉看見噗嗤一下笑出來。
季驍回過神來:“……師姐你知道?”
沈玉沒有立刻回答,她低下頭,把他抓在手臂上的那隻手緩緩挪開,翻個麵,看著他隨意包紮了的掌心說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季驍手一縮,卻沒能收回來,反而被一股力道扯住。他抿了抿嘴說:“師姐,隻是不小心弄傷了。”
“打開我看看。”沈玉嘴裡雖是這麼說著,已經開始上手要去拆開這個亂七八糟的白布條。
季驍手一顫,下意識躲過,沒了沈玉扣住他手腕的力道,一下子就藏到了身後。
沈玉:“……”
如此欲蓋彌彰,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她本來隻是覺得包紮的太亂,想拆開來重新包好,這會兒還真有些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傷,讓他如此緊張?
沈玉臉色一變,故作強硬姿態說:“拿過來。”
季驍眼神虛虛地落在下方,不敢看她的臉。
沈玉:“師弟現在就已經不聽師姐的話了嗎?”
季驍一聽她話中自嘲之意,聲調降低,仿佛下一瞬就要動怒地離開,從此拋下他,再也不會回頭。那畫麵就像是他深夜的噩夢一般,明明沒有任何預兆,卻是天天出現在他腦海中,讓人患得患失。
他馬上伸出手,唰唰兩下撤掉白布條,露出滿是劃痕的掌心。
“師姐。你看。彆生氣。”
沈玉聽他語速很快,聲調卻很穩,一抬眼就見到對方眼眶有些微紅,眼神中仿佛在隱忍什麼,然而她看過去,那股神色又瞬間隱去,好像之前那眼裡透露出的情緒都是人的錯覺。
她先是一愣,還未說什麼,就被季驍那通紅的手掌吸去了注意力:“你這是怎麼弄的?!”
季驍低聲說:“就是,被茶杯劃破了手。”
這話裡的破綻極大,沈玉差點氣笑,反問道:“誰不小心被茶杯劃破手,就能弄的手裡到處都是傷痕?你那茶杯怕是破開了花吧,才能弄成這樣?!”
季驍此刻低著頭,眼眸幽深。聽著沈玉的話,讓人看不見的角度下,嘴角卻緩緩勾起。
“你這碎渣都還在肉裡……”
沈玉皺眉看了幾眼,心道沒有鑷子還真是有些不習慣,隨後用靈力將嵌在他傷痕中的碎片吸出。
碎片落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又細小的聲響。
“說實話。”
那細長的手指就抓在他的手腕處,停著不動,大有一種“你不說我就不放你走也不給你包紮”的架勢。
季驍沉默片刻,外表看上去就像是內心在做掙紮一般,他緩緩開口說:“邵師姐方才來找我。威脅我對師姐下手,我一時激動,又為了不讓自己太過被壓製住,假裝生氣捏碎了茶杯……然後我的手就成這樣了。”
“……”
“哇哦。”
任誰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種理由。
沈玉麵容有點扭曲地說:“好老套的方法。師弟你這……不行啊。”
話是這麼說,她手上卻動起來,開始幫季驍重新處理傷口。
季驍僵硬地說:“還是行的。”
沈玉低頭乾事,隨口說道:“怎麼行了?”
季驍:“……至少,邵師姐被我嚇跑了。”
沈玉輕輕在他掌中一按。
季驍:“嘶。”
沈玉皮笑肉不笑說:“嚇跑了?”
季驍默默補充:“多說了幾句狠話就嚇跑了。”
“那看來,場麵一定很嚇人。”沈玉最後打好一個蝴蝶結,恨鐵不成鋼地戳著他的腦袋說:“真是亂來!那邵蔚呢,被你嚇到哪去了?”
季驍用另一隻手摸摸鼻子,鎮定說道:“跑出門去了,應當又是去偷偷尋什麼法子想害師姐吧。”
沈玉冷笑一聲說:“嗬。讓她隨便來。”
季驍問道:“所以她下毒並未成功,師姐早已識破了她的手段?”
沈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一日沒抓到那偷東西的人,我身上就始終有防備。”
就比如,先前宗主讓鴻豐長老送來的法寶,至今還在她身上。
“說來,那葙陽草並非普通的毒草。今日能這般順利,還要謝謝小白。”沈玉說,“兩個時辰前我發現不對,那葙陽草又藏得極深,於是……在師弟你還在樓下用飯時,我就找了小白來我屋子裡到處聞聞哪裡有異樣。”
“回頭可以給小白加餐。”
門外的白異犬耳尖地聽到,興奮地嗷嗚一聲。
“你既受了傷就早點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啟程回宗門。”沈玉站起來,作勢要離去的樣子,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說道:“我找小白來幫忙時,順便與它談了幾句話。”
那傍晚時屋內場麵,大概就是詭異的一人說話一犬嗷嗷。
“我與它說好,用妖修保留的秘法,與你簽訂血契,好讓你儘快踏上修行之路。”沈玉笑了笑,“季師弟,你可彆覺得這是走什麼捷徑,事實上,與靈獸簽訂血契以此來助修行的事,並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
“你雖是能很快修煉出靈力,可每升一層境界,你都要分一半的靈力與你的靈獸。日後也是同生共死。倘若日後想解除血契,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慘痛,至少會耗損你一半的修為。”
“師弟,小白已經同意此事。你看你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