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驍怔了怔,明明是件好事,且還是師姐為他尋來的機會,可他心底卻並沒有多少開心,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回想著。
“師姐為我這般操心,我怎麼能拒絕?”季驍頓了頓,喉嚨仿佛被黏住一般,艱難地開口說道,“我記得師姐之前說,一年之內我若成功入門,便要離開宗門外出曆練……”
“對。”
這一聲出來,季驍整個人僵住,渾身開始發涼。
沈玉說:“我思來想去,天雲宗如今早就不需要我日日留在宗門裡處理事務,有什麼事,他們會用玉簡傳音與我聯係。這一年時間差不多也要過去一半,隻要師弟你入門了,我也便能放心離去了。”
“師姐為何要走?”季驍說完又覺得不妥,改口道,“我對這個廢靈根到底能不能成功修煉,心裡依舊有些沒底。師姐,若是我借助靈獸還是無法修煉,那你……”
沈玉皺了皺眉頭說:“那師弟你可要多加努力,學點彆的東西,體現你在宗門的價值。你三師姐和二師兄,也才好在我不在的時候,真心地照顧你。”
季驍胸口發悶,思緒不自覺地擴散:“師姐你一定要走嗎?就是為了去找之前那個帶著麵具的黑袍人?!”
沈玉見他有點像小孩不舍大人離去的樣子,便寬慰道:“自然。此事我從一開始便定好了。如今隻是覺得不能再拖,師弟,日後的路你還是要自己走的。師姐隻是你這人生這條大路上的一個過客而已。”
“再者,這修行路如此漫長,師姐也不是一去就不回來了。說不定,日後師弟你自己曆練時,還能在外麵與我碰個麵。”
……過客,怎麼能是過客?!
季驍雙拳捏緊,手指緊緊地扣在掌心,就算那隻受了傷的手,陣痛地溢出點點血絲,也毫不在意。
他聽不下去了。
就算,師姐很早之前就說過此事,他心裡也早有準備,可真當聽到師姐快要離開時,他還是難以克製住自己想將人困在一處永遠不放她走的情緒。
不可以、不可以……
季驍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眸,看也不敢看沈玉一眼,沉聲說道:“師姐,我先回房了。你也好好休息。”
說罷,他步伐有些狼狽地推開門,極快地離開。
白異犬納悶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扭頭飛快跟上季驍。
很快,這走廊裡,隻剩下沈玉的房間開著門,她站在原地,看向前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再將門帶上。
——日後的路你還是要自己走的。
——師姐隻是你這人生這條大路上的一個過客而已。
這話,也不知曉,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然而那淡淡的落寞,下意識就被她壓到了心底。
·
漫長的夜晚之中,邵蔚在一片漆黑下醒過來。
這屋子裡,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窗戶也被布遮得嚴嚴實實,讓這屋子裡變得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心底極其壓抑。
邵蔚好歹是個靈仙,醒來後隻有一瞬的不適,立馬又恢複了視線,察覺到暗中有人的存在,便往那邊望過去。
“季、驍?”她咬牙說道。
下一刻,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隻覺得好像比上一次,更為來得……讓人害怕。
邵蔚身子發顫,艱難地抬起下巴,似乎這樣就能呼吸地更多一些。
“你壞了我們的計劃。”
暗處那人的嗓音沙啞,語氣裡抑製了濃濃的不悅和怒氣。
邵蔚剛想質問的心思,又歇了下來,有些呆滯地說:“什麼?”
那人走上前來。
空氣裡那令人恐懼的魔氣,發散地更甚,將人籠罩著,帶著誘人的意味,若是意誌不堅定的人,幾乎快要亢奮地顫栗著,腦海裡拚命叫囂著——我要修魔!
邵蔚有些不受控製地,又有些興奮地發抖。
“最後給你一個機會。”
“你若再擅自行動,危及到我們整個計劃——”
黑暗裡那看著熟悉且並不瘦弱的身軀,蹲下來,陰冷地說道:“碎掉一個天雲宗的魂燈,並不是件難事。”
昏暗中,對方的視線讓邵蔚看著有些恍惚。仿佛什麼打在她心臟上,伴隨著緊張,咚咚作響。
安靜地房間中傳來一聲淺笑。
“不過你這般行事,挺合我們心意。我替人來說一句,要不要‘加入’我們?”
加入二字特意加重,就像是有某種特殊的意味。
這番話說得格外誘惑,更何況她從一開始就並不是一個厭惡魔修的人,甚至在許久之前,她還會幻想自己若是個魔修,會不會比現在要活得恣意?
邵蔚心底滋生出一絲喜意。沒想到,她居然……能被那些魔修親自邀請?
喉嚨間得了些空隙,邵蔚咽了咽唾沫說:“可我並不知道你們是何方的魔修,不像無極門也不像玄蠱門……”
還有這麼大的口氣。
某個想法在她腦海中閃過,令她怦怦直跳。
半晌。
季驍低聲說道:“魔焰穀。”
那日,是他第一次見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