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
她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
奈何飛車黨速度太快,轉過一個轉角,迅速便消失在小巷子裡。
沒人幫她。
她的錢和卡都在包裡!
楊吱一路追跑,最後耗儘全身力氣,靠在樹邊,大口喘息著,無比絕望。
路人叫她報警,她腦子一片空白,太陽穴突突的。
就在這時,忽然耳畔傳來一聲尖銳的刹車。
一輛重機摩托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車上的少年戴著灰色護目鏡,看不清神情,黑色棒球服,氣質冷感,灰色護目鏡輪廓反射一圈朝陽的光澤。
他對她微微側頭,側臉輪廓如鋒——
“上車。”
楊吱立刻反應,迅速跨上了他的車後座。
寇響踩下油門,機車隆隆震動起來,“轟”的一聲飛出去。
楊吱身形後仰,猝不及防驚喚一聲,連忙抓住少年腰側衣角。
摩托駛入了胡同巷裡,轉過了幾個拐角,在一個陰冷潮濕的巷口停住。
楊吱匆忙下了車,退到一邊,偷偷打量他。
他摘下護目鏡,左邊眼角下明顯有一道淺淡的傷疤,將他整個人的氣質勾勒得更加冷硬不羈。
側頭,細碎的劉海若有若無地掩著雙眸,狹長的單眼皮,眼神很深,宛如深淵。
英俊的臉龐籠上一層無色的冷漠。
楊吱本能地感覺,麵前的男人,似乎比飛車劫匪還要危險幾分。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沒有錯。
寇響走到牆角一堆廢棄物邊,撿起了一根鐵棍子,隨手揮了揮,棍子淩空發出“謔謔”聲。
還算趁手。
他鋒薄的嘴唇輕啟,淡淡道:“邊上去。”
楊吱連忙挪到牆角邊。
轟隆隆摩托引擎聲,由遠及近,飛車劫匪朝著他們的方向駛來。
寇響左手握緊了鐵棍,站在巷子口,正麵迎向飛車黨的摩托。
逆著光,他的輪廓被鍍上一層冷色調光澤。
摩托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甚至還加大了馬力,朝著寇響猛衝過來,轟隆隆引擎聲震天響。
他們要撞他了!
楊吱尖叫:“閃開啊!”
寇響巋然不動。
摩托車以迅雷之速衝到他麵前,千鈞一發之際,寇響猛地側身,掄起棍子,攔腰擊向飛車搶劫犯。
一陣轟隆巨響,摩托車失去平衡,直直衝向了高牆,搶劫犯從摩托尾部飛了出去,摔倒在地。
那一刹,楊吱心跳都要驟停了。
這一切發生不過幾秒的時間,摩托車就隻剩輪子還在轟轟地旋轉著。
飛車搶劫犯被打得暈暈乎乎,毫無反抗之力,趴在地上扭曲如蟲。
寇響走到搶劫犯跟前,掄起棍子猛力朝他腹部擊去,然而這時候,楊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肘。
柔軟,這是寇響的第一觸感。
他低頭瞥向她。
女孩唇紅齒白,烏黑的長發宛如夜色漸染,灼灼一雙杏眼充滿恐懼。
“彆打了。”她聲音很低,嘴角顫栗,似乎被嚇壞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她冰涼的手接觸他灼熱的手臂皮膚,這讓寇響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酥麻感。
他鼻息間發出一聲輕嗤,還是放下了鐵棍,饒過那人。
楊吱撿起了書包,從書包裡抽出兩張皺巴巴的百元票子,仔細數了又數,幸好還在。
她鬆了口氣,將錢小心翼翼疊好,放進自己的衣包裡。
寇響挑眉看著她的動作。
就兩百塊,至於讓她剛剛那一路狂奔,又哭又叫的,不知道還以為人家刨了她祖墳呢。
寇響本來不打算多管閒事,可是那女孩的叫聲實在太過淒厲,那樣一個小丫頭,骨子裡竟然能爆發如此巨大的能量,死追著摩托車硬是跑了兩條街。
寇響於心不忍,終於半路出手。
“手流血了。”女孩提醒他。
寇響低頭,看到掌心劃了一條口子,不深,但是見了血。
血液順著他的掌腹滴滴答答流下。
應該是剛剛掄棍子,讓什麼東西給刺了。
他隨手往粗糙的牆上一擦,劃出一道血跡。
楊吱趕緊跑過去,遞上自己的紙巾,心說哪有這樣止血的,糙得沒眼看了。
寇響沒接紙巾,楊吱索性便抓起他的手,用紙巾擦拭他掌心的傷口:“傷口不大,貼一個創可貼就好了。”
寇響淡淡“嗯”了聲,心裡卻在想,她的手好小啊,目測一掌就能全部握住。
楊吱抬頭感激地對他笑笑,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帶著生澀和忐忑:“謝謝大哥幫我追包。”
大哥?
挺純樸的叫法,現在城裡女孩子都時興管男生叫小哥哥。
這一聲大哥,讓寇響心尖滑過一絲絲異樣的感覺。
他避開了她的目光,坐上摩托,然後回頭看了眼地上的飛車黨,淡淡問:“報警?”
還不等楊吱開口,寇響隨即冷漠地說:“警察來了,自己處理。”
他可不想摻和這種事,麻煩。
楊吱回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瞎叫喚的男人,思慮片刻,搖了搖頭。
“算了,給他點教訓就行,我也沒丟錢。”她還要去學校報道,已經遲到很久了。
寇響打量著這女孩,乾淨樸素的棉衣外套,麻花小辮兒搭在肩膀上,非但沒有土氣,反而顯出幾分清新之感。
“丟錢?”他單腿跨上了摩托,戴上護目鏡,冷淡道:“都是亡命之徒,仔細丟了性命。”
楊吱愣了愣,意識到他是在好心提醒她,連聲道:“謝謝大哥。”
“嗯。”他輕喃一聲,啟動引擎準備離開。
於是楊吱像剛剛一樣,非常自覺地攀上了寇響的摩托車後座。寇響目光下移,望向她緊攥他側腰衣角的小手。
她手真小啊,一掌就能握住。
等等,他好像沒說要載她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