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黑暗中, 楊吱手捂著嘴, 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她死死盯著門縫——
那是一雙男人的腳。
就這樣僵持了半分鐘之後, 腳的黑影稍微動了動,卻沒有挪開。
這時候,門把手響了一下,明顯是有人握住了它。
楊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撲到出桌邊, 抓起正在充電的手機。
報警,對, 報警!等等, 報警電話多少來著
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顫抖的手點開了通話記錄,最近的一條是和寇響的電話, 她毫不猶豫按了下去。
沒用多久, 電話接通。
“寇大哥”
接到電話的時候寇響已經都睡過去了, 電話裡女孩的聲音在抖, 這讓他“騰”地一下, 翻身坐起來,睡意全無——
“出了什麼事。”
“我我門外好像有人。”楊吱的聲音嬌軟無力, 抑製著卻還是忍不住顫栗, 聽得出來, 她的情緒臨近崩潰邊緣:“我害怕”
寇響抓起外套胡亂給自己籠上,大步流星走出房門:“把免提打開。”
楊吱按照他說的, 指尖顫顫巍巍撥開了免提的按鈕,然後把音量調到最大。
“誰在門外?”寇響的聲音透過電話聽筒傳出來, 十分凶狠:“大晚上不睡覺,他媽的活膩了是不是。”
楊吱屏住呼吸,仔細盯著門縫外雙腳的影子,隻見對方往後麵挪了挪,然後消失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
楊吱鬆了一口氣,關上免提,壓低聲音說:“他好像走了。”
“嗯,那我先掛了。”寇響叮囑她:“記住,千萬不準開門出去看。”
“噢,好,謝謝寇大哥。”楊吱話還沒說完,電話裡已然傳來嘟嘟的忙音。
楊吱猜測他應該是在睡覺,這大晚上打擾人家,她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窗外,雨似乎又下大了許多,嘩嘩啦啦跟人拿著盆子往樓下倒水似的。
楊吱把屋子裡所有的燈,包括台燈都打開了。
她抱著膝蓋坐在窗邊,仔細注意著門外的一舉一動。
再沒有奇怪的聲音傳來,楊吱猜測那人應該已經離開了。
約莫二十分鐘後,手機再度響起——
寇響的來電。
“房間號多少?”
“啊!”
“我在三樓,你的房間號是多少?”
“302。”
楊吱還有些不能相信,趕緊踏著拖鞋走到門邊,果然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砰砰砰,敲門聲。
“是你嗎寇大哥。”
“開門。”
是寇響的聲音。
楊吱趕緊打開房門,門外的男人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貼身黑背心和短褲,全身都濕透了,雨水滴滴答答順著他的發絲落下來,頭發全部耷拉在臉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你你怎麼來了啊!”
楊吱不能相信。
寇響沒有直接進屋,而是環顧著她的左鄰右舍,尋找可疑人的蹤跡。
“你都怕成那樣了,能不來?”
這句漫不經心的反問,卻讓楊吱心裡湧起一陣溫暖的感覺,她趕緊將寇響拉進屋,拿來毛巾幫他擦拭頭發:“這麼大的雨,你都沒有打傘嗎?”
濕成這個樣子。
“我開車來的。”
楊吱知道他開的又是那輛摩托機車,上次他送她回來花了四十分鐘,這次不過二十分鐘就趕來了,這種雷暴雨天氣,天知道他在路上狂飆有多危險。
楊吱心裡一陣後怕,卻又心浮氣短半句話說不上來。
寇響接過乾燥的毛巾,兀自擦了擦自己的短發,環顧她的房間。
房間不大,二三十來平米,就跟學校宿舍一樣,一個衣櫃,一張單人床,就沒有多餘的家具了。屋子雖然陳舊,但打掃得乾淨整潔。
桌上整整齊齊放著一遝教材和書,正對的陽台上,晾曬著她的衣裙,還有男人的內褲。
倒還算機靈,不是沒有一星半點防人之心。
“現在還怕不怕?”他回頭問她。
楊吱搖了搖頭:“你過來就不怕了。”
寇響嫌棄地說:“怎麼住這種地方,又不是沒錢。”
這裡的確很亂,沒有小區沒有物業,住戶魚龍混雜,安全性沒什麼保障,但是楊吱考慮到這裡租金便宜,若是帶小區的房子,租金得翻好幾倍。
“你衣服都濕了。”楊吱轉身去衣櫃裡取出一件男士的襯衣和黑色褲子:“換這個吧。”
寇響接過衣服,中年人的款,摸起來質量也不怎麼樣。
“是我買回來當幌子的。”楊吱解釋說:“隨便買的。”
“彆人如果要打你的注意,幾件衣服能頂什麼用,隻要多觀察觀察,就知道屋裡沒有男人住。”
他鼻息間發出一聲輕哼:“蠢貨。”
楊吱撇撇嘴,現在她知道了,這種障眼法其實根本沒用,盯上她的家夥,很可能就是日常跟她打招呼的左鄰右舍。
寇響也不再責怪她,隻說道:“我要洗澡。”
楊吱見他渾身濕透了,肯定難受,於是領他去了洗手間。順手從衣架上取下來一條男士內褲遞給寇響。
寇響挑著眉拎起那條內褲,眼角有抑製不住揶揄之色浮現。
“彆笑。”楊吱推了推他。
寇響忍住笑意說:“號小了。”
“不小啊。”楊吱拉了拉內褲:“有彈性。”
“襠小了。”
“”
她又跑去衣櫃裡翻了翻,終於找出大一個號的內褲,之前買的時候看都沒看,就胡亂買了幾條,大小不一。
寇響接過內褲,關門的時候說:“下次記得買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