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鬥毆跟疾風驟雨似的, 來得快也去得快。
但是兩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落了傷。
寇響腹部讓徐嘉茂猛踹了一腳,整個下午臉色都低沉,坐在椅子上,卷曲著腹部。
沈星緯看他額間滲出密密麻麻的薄汗,問他有沒有事, 他隻沉著臉,一言不發。
這家夥,死要麵子活受罪。
放學,楊吱告彆了蘇北北和林露白, 今晚就不跟她們一起回家了, 她怕寇響和徐嘉茂又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衝突, 她得看著他。
寇響強撐著跟她一起走出了學校大門, 一路上汗水把衣襟都濕透了,浸出一層濕漉漉的深色。
楊吱皺著眉頭說:“你很熱嗎?”
她伸手去摸寇響的額頭, 寇響一把握住她的手,下一秒——
他直挺挺倒在她的身上。
楊吱被迫接著他挺拔健碩的身軀, 他全身的力量都壓了上來。
楊吱感覺自己腰都要快斷了。
“寇響!”
他臉上的汗珠順著鼻尖滴落,浸潤在她的肩頭:“肚子, 有點痛。”
從他急促的呼吸和嘶啞的聲音裡就能聽得出來, 恐怕不僅僅是一點痛。
“我, 我帶你去醫院!”
楊吱被他這陣勢嚇得不輕, 連忙扶著他在街邊攔了出租車, 直奔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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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走廊裡空空蕩蕩, 時而有穿著病號服的病人,顫巍巍靠牆走過。
寇響走出病房,看到楊吱一個人坐在長椅上,背影孤零零。
他吹了聲口哨。
楊吱趕緊假裝低頭看手機,然後用手背使勁兒擦了擦眼睛。
“有積血,沒傷到內臟。”寇響坐到她身邊,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了。”
身邊的女孩背躬著,輕微地顫栗。
寇響寬厚的手掌落到了她的後背之上,輕輕撫了撫。
楊吱似乎再也忍不住,啜泣聲漸大了起來:“你答應過,不打架了。”
寇響的心整個擰在了一起,揪成團,他根本不敢看她的臉,覺得自己他媽的真不是男人。
讓心愛的女人哭的家夥都他媽不是男人。
他乾脆脫掉了自己體恤衫,露出光膀子。
他將體恤揉成團,按住她腦袋,胡亂一通給她擦眼淚。楊吱掙紮著,叫喚幾聲,寇響非得把她臉上的眼淚都擦乾淨了這才肯罷休。
她用力推開他,憤恨地看他一眼,抓著書包起身離開,寇響一路追了上去。
“哎,我錯了。”
楊吱賭氣一般說道:“臭死了。”
寇響將衣服放在鼻翼之下,嗅了嗅:“沒味兒,有也是男人味兒。”
楊吱就那麼隨便一說,又險些被他的動作逗笑,繃著臉:“你真粗魯。”
寇響腳步一緩,靠著牆“哎喲”叫喚了一聲。
楊吱連忙回頭,扶著他:“是不是又疼了?醫生確定沒問題嗎?”
寇響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用力摁著她的腦袋,往自己胸膛裡塞,都快把楊吱給憋死了。
這男人,真的太糙了!
楊吱用力推開他,連著往後麵退了幾步:“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寇響卻低頭笑了一下,眉眼間竟然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好意思。
楊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沒底氣地說:“你笑什麼。”
“想到你今天啊,真凶。”
他說的是楊吱衝徐嘉茂吼的那一嗓子。
“還真把老子都鎮住了。”
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楊吱有些臉紅,轉身往門診部大樓外麵走:“不想和你說話了。”
寇響加快步伐一路追在她身後,從門診部大樓出來,走到了霓虹璀璨的馬路邊上。
他的嘴角噙著抑製不住的微笑:“我感受到了。”
楊吱還在生悶氣:“終於感受到你的臭不要臉?”
“不是。”寇響笑了笑:“你的回應。”
她怔了怔,回頭望向他。
路燈下,他的眼眸沉在高挺眉峰陰影間,卻越發顯得烏黑明亮。
“我感受到,你對我的回應。”他收斂了笑意,坦坦蕩蕩張開手:“抱我一下吧。”
無比鄭重,無比虔誠。
楊吱臉頰突然竄上了來一抹緋紅,她彆開腦袋,低聲道:“我沒有回應你。”
背後,寇響輕鬆地說道:“總有一天,你會想要主動抱我,然後恨不得天天抱我。”
“沒有那一天!”
寇響凝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喊道:“一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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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響和徐嘉茂發生衝突的那天下午,徐嘉茂最後兩節課沒有上,他手臂被板凳的粗糙邊緣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跡,鮮血嘀嗒嘀嗒淌了一地。
他用衣服包裹著手臂,徑直去了醫務室。
徐嘉茂對自己的身體絕對愛惜,從小吃過不少苦頭的,也挨過不少揍,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沒誰在乎你,如果你自己都把自己看成爛命賤命一條,那就真活得蛆蟲都不如了。
他得多疼疼自己。
醫務室護士給徐嘉茂處理了傷口,叮囑他忌辛辣勿沾水,徐嘉茂滿口答應,又對護士道:“我後頸還疼。”
護士拉開他的衣領看了看,說道:“都淤青了,又是跟人打架吧。”
“沒呢,打籃球撞的。”
“能撞成這樣也是不容易。”護士阿姨略帶諷刺地說:“年輕人,肝火彆那麼旺。”
徐嘉茂無傷大雅地笑了笑。
“我給你開個單子,自己去藥房拿治活血化瘀的藥來塗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