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護士姐姐。”
一聲護士姐姐,叫得這位年逾四十的阿姨心花怒放:“這麼小就學得油嘴滑舌,將來還得了。”
徐嘉茂說道:“不然怎麼好找媳婦呢。”
“嗬,年紀輕輕就想著媳婦呢。”
“是啊,我媳婦兒”徐嘉茂腦子裡出現一抹白裙子的背影,他話語頓住,良久,搖了搖頭。
護士離開之後,他又在病房裡兀自坐了會兒,然後拿著醫生開的單子,去樓下病房取藥。
“38一瓶,有學生證嗎?”
“有。”徐嘉茂遞上自己的學生證。
“有學生證給20就行了。”
徐嘉茂取了藥,回身的時候,一襲白衫裙晃了晃他的眼睛。
心頭突然一刺。
宋茉從他身邊經過,看也沒看他,徑直去藥房窗口對醫生說:“拿一盒雲南白藥。”
徐嘉茂回身看她,這些年她長高了不少,身段因為逐漸成熟而顯得緊致,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胖乎乎的糯米團子。
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似有似無漫來一陣馨香。
徐嘉茂心頭緊了緊。
在她拿了藥準備離開的時候,徐嘉茂突然開口:“受傷了?”
“沒有。”宋茉的聲音很平靜:“給彆人拿的。”
“誰這麼大的麵子,能讓宋大小姐親自送藥。”
宋茉冷著臉,不想理他,轉身離開了。
這是他轉來附中這麼長的時日裡,第一次和她講話。
徐嘉茂心裡突然緊得難受,看什麼,什麼都不得勁兒,背後刺痛的感覺更加明顯,連帶著他的心肝脾肺腎都跟著疼了起來。
他拿著活血化瘀的藥,獨自走到醫務室外麵的小花園,脫了上衣,準備給自己後背抹上一點。
右臂手傷口,一動,牽扯著生疼,他鼻息間發出一聲悶哼。
便在這時,有人接過了他手裡的藥膏。
徐嘉茂回頭,依舊是那一抹潔白的長裙。
宋茉。
他眼裡挑起一絲情味。
她打開蓋子,抹了一點在手心裡,冷冷道:“轉過去。”
徐嘉茂聽話地乖乖轉過身,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敏感了起來,仔細感受著她柔軟的掌腹,輕撫著他背部淤青的地方。
他皮膚是健康的小麥黃,背部肌肉緊實,身板線條流暢。
多年不見,不僅僅是她長大了,成熟了,當初那個帶她泥地裡打滾的小哥哥也已經長大了。
分辨男孩和男人的區彆,其實很簡單,看他心裡有沒有裝女人。
“咱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宋茉鼻息間一聲冷嗤:“不記得,也不想記得,我早把你忘了。”
“把我忘了。”徐嘉茂淡淡一笑:“小公主現在是在學雷鋒做好事?”
宋茉用力捏了一下他瘀傷處,徐嘉茂狠狠抽了口氣。
“心夠狠的。”
“比不過你。”宋茉咬牙切齒地說:“比不過你當初一走了之,一句話都不留給我,噢,不,你留了,你讓我滾。”
那年她才多大呢,或許剛剛步入青春期,正是動輒天塌地陷的年歲。
她去地下台球場找他,他也叫她小公主,讓她快些走,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看著他身邊那些男孩和女孩,放浪形骸,落拓不羈。
徐嘉茂和他們混在一起,她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天晚上宋茉一個人孤零零走在孤冷的夜裡,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
自那以後,宋茉決定把這個人從腦海裡抹去。
徐嘉茂手裡的一根煙頭燃儘了,他抖了抖,然後說:“我沒說滾,我說的‘走’。”
宋茉憤憤說:“有區彆嗎。”
“有。”
宋茉冷哼,卻聽徐嘉茂繼續道:“我徐嘉茂這輩子沒怕過誰,誰都揍,誰都敢惹,但有一個人,我不敢招惹。”
宋茉的手微微一頓,瞬間變得僵硬。與他分離多年,聽他說這些不要臉的話,她的心竟然還會有仿若枯木逢春一般的感覺。
“你為什麼要和寇響發生矛盾。”宋茉拆開話題:“彆說是嫉妒他的才華。”
“為什麼不能是這個理由。”
宋茉冷笑:“驕傲如你徐嘉茂,會嫉妒彆人?”
徐嘉茂嘴角揚了揚,這麼多年,最了解他的人,還是她。
“單純看他不爽,行嗎?”
宋茉試探地問道:“不會是因為楊小吱兒吧,我看你和她走得挺近。”
“你還挺關心我,連我和誰走得近都知道?”
宋茉哼了聲:“誰關心你了。”
一陣風刮過,帶著盛夏潮濕暖軟的氣息。
徐嘉茂突然握住她柔軟冰涼的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宋茉恍然發現,他的手腕上戴著一條紅繩,繩子因為年歲久遠而被磨損了很多,她的心突然空了那麼一下子。
如果還是那條繩子,正麵應該係著一隻金燦燦的小狗。
那是她的生肖,也是她送給他的禮物。
他並未曾注意到宋茉情緒的變化,隻沉聲說:“聽說有人讓你不好過,我回來看看。”
感覺到她良久的沉默,徐嘉茂回頭,見她這般情狀,不解地問:“感動了?”
宋茉反應過來,臉色一陣急紅,匆忙甩開他的手:“要你多管閒事!”
望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徐嘉茂“哎”了聲——
“茉小狗,我想你了。”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