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寶貝的(1 / 2)

你多哄著我 春風榴火 7206 字 10個月前

小鎮的歲月悠悠哉哉, 仿佛時間的流逝在這裡也變得格外的緩慢而又深刻。

每天早上母親在樹下剝豆角, 楊吱拿著英語作文本, 背誦著上麵的短句和單詞。或許歌唱和表演她還有那麼一點兒天賦, 但是學習這件事, 全靠她自己的努力,才能讓她立於不敗之地。

過去楊吱總是說,留在小鎮上, 一眼便能望到儘頭的人生,想想便覺得,很可怕。

母親知道她看似柔軟溫順的外表之下,跳躍著一顆堅毅而熱血的心臟。她的心很大, 她想要出去看看。

“這樣,到時候你和朋友去S城, 不告訴你李叔。”母親給楊吱出主意:“媽這兒還有錢, 可以給你當路費。”

楊吱放下英語課本:“這樣李叔肯定會跟你生氣,說不定又會動手。”

“其實清醒的時候, 你李叔還是挺通情達理的一個人,頂多生會兒悶氣, 不會對我怎麼樣, 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

儘管母親這樣安慰,可是楊吱還是沒有辦法放心。

那天繼父李叔大發雷霆之後,母女倆都不敢再提“旅遊”的事情, 生怕再度惹惱了他。

“他在我們家,就像個定時zha彈。”楊吱這樣對母親說:“我真的想不通, 為什麼你就不能離開他。”

這已經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了,為什麼就不能離開他,為什麼要這樣委屈巴巴地守著這個家過日子。

“這麼多年,要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母親深長地歎息著:“他腿壞以前,其實對我還是很好的,腿受傷也是因為想要多加班,多給這個家掙點錢,所以如果我現在離開他,就太沒良心了。”

“那你就這樣,抱守殘缺過一輩子吧。”楊吱說完轉身回了房間,每次都是這樣,楊吱巴不得母親趕緊離開繼父,可是母親總不願意,兩個人不知道爆發過多少爭執。

楊吱總是責怪母親不肯為自己,也為她想想,而母親總是在她離開以後,傷心地抹眼淚。

那個時候的楊吱,還無法理解母親的無奈和踟躕,而後的許多年裡,當她心性漸漸開始成熟並且穩定的時候,每每念及至此,諸多悔恨縈繞心頭,難以釋懷。

那天中午格外悶熱,空氣裡有種讓人透不過氣來窒息感。楊吱一個人抱著吉他坐在房間裡,彈出一段輕緩的旋律,心頭的浮躁似乎紓解了不少。

她望向窗外,天際翻滾著黑色的濃雲,心頭升騰起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她戴上耳機,繼續抱著吉他練習。

然而沒多久,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母親的叫喊聲。

房間門被人一腳踹開,李叔出現在她麵前,滿臉通紅,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宛如修羅惡鬼。

楊吱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李叔已經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手機,手機上是楊吱之前錄製的singer歌唱比賽的視頻。

“老子讓你進城讀書,你他媽就是這樣讀書的,拋頭露臉去賣藝,工地上的工友都知道這件事,說我女兒在網上當什麼主播賣唱賺錢,你可真出息啊,你把老子的臉都丟儘了!”

楊吱反駁:“我沒當什麼主播,就是唱個歌而已,又怎麼了。”

“你知道工地上的人是怎麼說老子的,說老子現在沒本事了,還要靠當女兒的在網上拋頭露臉賣藝來養活!”

“我沒用這個賺錢!”楊吱急忙說道:“再說了,我也不是你的女兒!”

李叔指著楊吱,手都氣得發抖了:“你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是你的女兒!”

李叔氣得抄起凳子就要砸向楊吱,這時候母親衝進房間,撲過來護在楊吱的身前:“不要碰我女兒!”

“媽,你讓開!”楊吱生怕母親被繼父誤傷,拉著她連連後退。

這時候,繼父的目光落到了床邊的吉他上,臉色微微變了變。

楊吱見狀不對,趕緊跑過去想把吉他抱回來,卻不想繼父上前一步,直接抓起了吉他。

“老子給你生活費,你就用來買這玩意兒了是吧?”

“不是!”楊吱連忙辯解:“這是同學借給我的,你快還給我,弄壞了要賠的!”

李叔憤恨地看著楊吱:“賠,好,我這就賠給你看!”

他說完抓起吉他便往牆上砸,楊吱尖叫一聲,連忙跑過去拉住他,他用力甩開她的手。

楊吱被他推得跌在書桌邊,一聲沉悶的嗡鳴聲伴隨著盛夏的滾滾雷鳴,吉他直接被李叔砸在牆壁上,從中間斷裂開來,還有幾根琴弦連接著殘缺的身軀,琴身的卻已經徹底損毀了

那一聲巨大的嗡鳴也讓楊吱的腦袋徹底空白了,閃電將房間照得透亮,周遭所有的一切伴隨著吉他的損毀,定格成了灰白。

那是寇響最珍愛的木吉他。

“你都乾了什麼!那是楊吱同學的!”母親也趕緊走上來推開李叔,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力量,竟然把他推得往後麵趔趄了一下子。

吉他琴箱發出的那一聲劇烈的震顫也讓李叔的腦子稍微曠了一下,氣勢便稍稍弱了下來,嘴裡罵罵咧咧地咕噥罵著小賠錢貨,轉身歪歪斜斜地走出了房間。

楊吱跪在地上,看著那柄被摔裂成了兩半的吉他,一顆心涼透了頂。

“吱兒,沒事兒,我明天拿去給鎮上最好的王木匠修修,一定能修好。”

“修不好了。”楊吱撫摸著琴箱斷裂的位置:“已經壞了,修不好了。”

“那這個琴多少錢啊,咱們給你同學買個一模一樣的。”母親見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慌了神:“吱兒,你彆嚇媽媽,沒那麼嚴重的,咱們賠給你同學,啊,沒關係的。”

楊吱抱起殘破的吉他,閉著眼睛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媽媽,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母親擔憂地看著楊吱,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出了房間。

楊吱強忍著酸楚,抱著斷裂的吉他坐在地上,努力試圖接續著吉他,可是琴身從中間斷開,除了幾根殘損的琴弦以外,周圍木頭都已經碎裂,無從修複,甚至都不能回歸原貌。

這柄吉他很舊了,琴身能看出歲月的痕跡,聽周嬸說,從寇響接觸音樂開始,就一直用的是這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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