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明天見。”
“明天見。”楊吱說完等了會兒,寇響那邊還沒有掛斷,於是她也沒有掛斷。
“怎麼不掛電話?”寇響問她。
“我等你先掛啊。”這樣她會比較心安。
寇響無聲地笑了笑:“傻瓜,快掛了。”
“嗯。”
就在楊吱正要放下電話的時候,沉默的聽筒裡,伴隨著細微的電流聲,她仿似隱約聽見了他的深長的呼吸,呼吸聲裡,似有鼻息間低沉的抽氣。
她的心在那一瞬間,猛然縮緊,疼得不可自抑。
“寇響。”她沉了沉聲,試著叫出他的名字。
“嗯?”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且記著,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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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響掛掉電話之後,五指張開,用力揉了揉眼角。
所有的委屈都不算什麼委屈,父母的爭執和無視,他可以選擇無動於衷,他甚至可以在他們擬訂好所有計劃以後,叛逆地扔下一句“老子不願意”,然後揚長而去。
他在乎什麼,這麼多年一個人都這麼過來了,他什麼都不在乎。
然而,長年累月,心底築起的見堅固城牆,卻在聽到她的聲音那一刹,轟然坍塌。
他深埋心底最脆弱和柔軟的一麵,留給了他最心愛的女孩。
夜幕緩緩降臨,樓下的爭執聲平息了,寇響聽著車庫裡汽車發動的聲音,很快夫妻倆人前後離開了小洋樓。
寇響直挺挺躺在床上蒙頭睡覺,不過睡不著,心煩意亂好一陣,坐起身來,抓起他新買的吉他,開始調試琴弦。
沒多久,周嬸叩響了房門:“少爺,吃飯了。”
“不想吃。”
“不吃飯怎麼行呢。”
“我說了不想吃,煩不煩!”寇響暴躁地吼了聲,門外便沒了動靜。
他胸腔裡有一股子爆炸的情緒亟待宣泄,他拿起筆,開始在空白的紙張上寫歌詞。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幾乎是一氣嗬成,他寫完了一首rap的歌詞,詞很尖銳,那些壓抑已久,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他用另一種方式呈現了出來。
宣泄之後,便感覺隱隱有些餓了。
恰是這時候,周嬸再度敲響了他的房門:“少爺,能進來嗎?”
他帶著濃濃的鼻音,“嗯”了聲。
於是周嬸推門而入,手裡乘著一碗香噴噴的醪糟紅糖雞蛋湯圓,聞到這味道,寇響便有些受不住,起身接過了碗,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
清甜入喉,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慢點,彆嗆著了。”
寇響三兩口便吃完了紅糖湯圓,周嬸坐在他的身邊:“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吃過飯後,周嬸收拾他的書桌,看到了他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旋律和詞,她沒有碰他的東西,隻是語重心長地說:“你心裡有什麼想法,也要告訴先生和夫人,彆看他們較著勁兒,其實都是關心你的。”
告訴他們?寇響冷笑一聲,剛剛他們在客廳裡針鋒相對的,可曾有一刻想到,要問問他的想法,願不願意?
他們根本不在乎罷。
“她回來問我的第一句話,是我爸在哪裡。”
而不是問他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周嬸坐到寇響身邊,歎息一聲:“夫人和先生,他們都繃著一口氣,相互較著勁兒,但是這世間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他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而已。”
快二十年了,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還沒有學會為人父母。
寇響悶哼一聲,躺在床上不置一詞。
“明天去找先生好好聊聊吧。”周嬸起身,將桌麵上淩亂的草稿紙重新整理,語重心長道:“跟先生說說你的想法,我相信先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寇響沒有說話。
第二天放學以後,寇響拉著楊吱上了自己的摩托車。
“今天好多作業呢。”楊吱坐在後排,不解地問他:“我們去哪啊?”
寇響戴上了灰色的護目鏡,沉聲說道:“陪我去個地方。”
一路風馳電掣,楊吱緊緊抱著寇響的腰,最終摩托車在市中心CBD一棟高樓前停了下來。
楊吱看到當然知道麵前這棟CBD最高層的玻璃建築,屬於寇氏集團。
寇響摘下了她的偷窺,掛在摩托車的車頭,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按了按:“我現在要去找老頭子聊聊,你陪我一起,在辦公室外麵等我。”
“好。”她溫順乖巧地點點頭。
寇響拉住她纖細的手腕,朝寇氏集團大門走去。公司裡很多員工都認識寇響,見他過來,紛紛向他問好,同時好奇的目光落到楊吱的身上,仔細打量著。
寇響讓楊吱在待客室等她,又讓人給她拿來了茶水和糕點。楊吱擔憂叫住他:“不要吵架,也不準動手,有話好好說。”
寇響點頭:“所以我讓你陪著我,你在,我才不會失控。”
楊吱的手落到寇響衣領的位置,輕輕幫他整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