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三年(2 / 2)

你多哄著我 春風榴火 8788 字 10個月前

楊吱被她的模樣逗笑了:“這是不是就網上流傳已久的那句話,年少的時候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

“對,就是這樣!真是一見聞皓誤終身啊!”

“噢,我見過比他更帥的男孩。”

舟桐桐驚呼一聲,來了興趣:“你見過更帥的男生,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聞皓更帥的物種存在嗎?”

楊吱關上了牆邊夜燈,頃刻間黑暗從四麵八方將她包圍,她閉上眼睛,腦海的畫麵隨時間回到三年前,高三教學樓走廊儘頭,高高的天窗漫下夕陽的餘暉。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落拓少年,一拳一拳用自己的手砸著大理石的牆壁,砸出一道道鮮紅的血印。

每一拳,都是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順著指縫一滴滴滑落,他的每一拳,都戳進了她的心裡

“楊吱,楊吱。”舟桐桐推了推她,將她的回憶打斷:“接著說呀,到底有多帥。”

楊吱斂下了眸子,夜色裡眼神分外柔和:“他左眼下,有一道淺淡的疤痕,看起來很凶,有時候眼神淡淡的,就像一頭剛剛睡醒的野獸。”

舟桐桐分外不解:“有疤痕啊,都破相了,你還說他比聞皓學長帥。”

“嗯。”

年少的時候,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

以至於後來的人生裡,所有出現的都成了可以將就,卻不是最稱心如意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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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舟桐桐還在被窩裡迷迷糊糊夢囈著,楊吱已經起床,拿起筆在一本嶄新的筆記本上簽了名,然後背著沉甸甸的挎包,提著吉他出了寢室門。

先去操場慢跑,到無人的小花園吊了嗓子,洗過澡之後去食堂吃早飯,然後在音樂教室找到了虎山老師。

虎山老師在音樂學院還算年輕,卻已經是副教授的級彆,學術上他專門進行說唱研究,寫過好多篇C刊發表的專業論文,也出過專著;而在圈子裡,他是大名鼎鼎的虎山,中國說唱圈元老級的人物。

“老師,我遲到了。”楊吱呼吸急促地走進教室,見虎山穿著寬大體恤斜倚在窗邊,正拿手機看著國外的比賽。

“是我早到了。”他謙和地微笑著。

虎山老師也是學院裡人氣值最高的教師,不僅僅因為他扮相年輕,嘻哈潮流的打扮時常會引得學生紛紛模仿。更因為他心態也和學生們很近,總是能打成一片,學生喜歡在下課之後圍聚著他,和他來一段說唱的Cipher。

大一的時候,楊吱找到他說要跟他學說唱,那時候虎山是很震驚的,楊吱的嗓音堪稱完美,唱功也很紮實,在流行的道路上好好走下去,肯定能有一番成就。

可是學rap和唱流行,路子就完全不同了,她如果是興趣的話,他倒是可以教著玩,可如果是想以專業歌手走這條路,於她而言卻是浪費。

但是楊吱的態度很堅決,她不是一時腦熱學著玩,她是真的想要唱好rap,當然,流行也不能丟,她說她能夠兩手抓。

虎山警告過她,很多學生在大學的時候,都是這樣,學了這個又想學那個,結果到頭來一事無成,如果她真的有清晰的目標,就應該朝著這個目標前進,不要首尾兩端。

“我有我的夢想,但我的身上還背負了另外一個人的夢想,他愛嘻哈,我愛他。”楊吱這樣說。

虎山年輕的時候熱忱地愛過很多女人,叛逆過,也遭受到過教訓,但是他仍舊堅信,愛是人類最美好的情感,隻有心裡裝著愛,音樂才能還原它最本真的麵目。

虎山並不是因為楊吱的這句話而同意教她,是她的眼神打動了他。

虎山收下了楊吱這位關門弟子,每周四節課,從零開始,對她進行說唱的基本功訓練,從一開始的念課文開始,念你基礎到的所有句子,主意重音和咬字,然後是韻詞,慢慢到個人風格的flow訓練他幾乎是傾其所有地教,而楊吱也是拚了命的學,沒有時間,不睡覺擠出時間也要練習。

這三年的時間裡,虎山時常會帶楊吱去各種各樣的音樂酒吧找厲害的rapper進行pk,後來楊吱在流行樂這邊有了知名度,為了避免麻煩,她去地下廣場便會用黑口罩遮住嘴,戴鴨舌帽遮住眼,這都成了她的標誌。

漸漸的,說唱圈有了一個名號為“Cae”的女rapper,戰鬥力很強,已經pk掉了半邊首都城的地下rapper,風頭極盛。

大家都說,不愧是虎山帶出來的學生啊,這氣勢,都快趕上當年在首都城地下廣場紅極一時的Caesar了,而且兩個人連名字都取的差不多。

現在Caesar退圈之後,rapper們時常還會提起他,唏噓不已。

年紀輕輕便占儘風頭,他的天賦和實力堪稱完美,在幾百上千場battle的比賽中,他將首都城整個underground的rapper們都吊打了一遍。

他是所有rapper們恐懼的來源,但也是他們心中的希望曙光,中國的嘻哈,也許真的會在他的手上崛起。

直到某一天,這束光疏忽間,寂滅了。

現在Cae的出現,讓很多人重新看到希望,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個女的,彆人都要以為Cae是Caesar重出江湖了。

當然楊吱能夠在三年的時間裡做到現在這樣的程度,除了她自己的努力,虎山老師的幫助以外,其實還有一個人,也一直在幫她。

她並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也沒有見過其本人,隻是在一個rapper的群裡加了他,他的網名隻有一個句號。所以楊吱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人,他性格很冷,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

他在說唱音樂方麵似乎挺有經驗,教會了楊吱很多東西,不僅僅是樂理上的技巧,還有很多包括嘻哈文化當麵的東西,怎樣與rapper打交道,一些rapper對你做的手勢的含義,譬如掌心朝內的V字手勢,在嘻哈圈是“peace”的意思。

楊吱寫了詞也會發過去請他幫忙看看,句號兄特彆忙,信息白天發過去,他隻有深夜了才會有時間回複,但一定會回,然後細致地幫她修改。

不過有讓楊吱覺得奇怪的地方,句號兄從來不會跟她發語音,即便她唱了一大段的語音給他聽,他也隻是打字回複,給出意見,楊吱猜測他是圈裡老炮了,唱的肯定不賴,可是他偏偏從不發聲,非常神秘。

不過無所謂,不管他是什麼人,楊吱就隻拿他當自己的師傅,拚命向他汲取著知識。

虎山老師隻教了楊吱說唱的技巧,但是這位句號兄,他把非常多駁雜的底層嘻哈文化幾乎傾囊傳授給了楊吱。

他懂得太多了。

有一次楊吱問他,你為什麼要教我,這樣不求回報的我見過你嗎,我應該見過你的。

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醞在她的心裡,很奇怪。

句號兄沉默了很久,回了她一個英文字母:ato。

贖罪。

他在為自己的夢想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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