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細軟,尾音自帶一股抹不開的軟糯,不管說什麼話都像是在撒嬌。
“一個阿姨送給我的,她說很喜歡我。”
她說這話的同時,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花,仿佛害怕秦晝會把它扔掉一般。
車子經過一處不太平坦的路麵,哪怕司機放緩了車速,可還是不可避免的顛簸。
也隻是因為這幾下顛簸,秦晝的手臂與她的手臂碰觸在一起。
黑色蠶絲的襯衣,手臂肌肉緊實勁韌,周凜月仿佛還能感受到他輕逐漸升高的體溫。
連帶著她被碰過的地方都開始發燙。
她往一旁挪了挪,企圖避開這種觸碰。
秦晝眯了眯眼,似乎對她此舉感到不悅:“躲什麼?”
感受到她脊背好像僵了一瞬,她輕慢出聲:“我怕花粉熏到你。”
他倒也沒客氣:“熏了這麼久,現在才想起來?”
他這話......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她聲音更輕,話尾染上些許委屈:“所以我才說我自己下去打車。”
司機跟了秦晝三年了,至今還對他的脾性摸得不算通透。隻能說他是個心思深沉,野心很大的商人。
身邊追求者無數,其中不乏長腿名模和名媛千金,個頂個的大美女。
但人家看都沒看一眼,一心撲在事業上,忙著擴充他的商業版圖。
年輕有為,二十五歲的年紀,不靠家裡,白手起家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幾乎掌握了北城一半的經濟命脈,更彆說外省以及國外了。
原本以為他會一心事業孤獨終老的時候,結果這人又悄無聲息結婚了。
並且老婆還是個細腰長腿、膚白貌美的大美女。
但這對夫妻的相處模式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你說他們恩愛吧,兩人的基本交流都是這種不鹹不淡,不溫不熱的廢話,絕大部分時間雙方都是沉默的。
你說他們不恩愛吧,秦總寧願自罰喝掉那幾瓶酒都得提前離席,就為了過來接他老婆下班。
這會氣氛好像又詭異起來了,司機大氣不敢出一下。
一時之間,車內安靜到了讓人坐立難安的程度。
周凜月反而更喜歡這樣,不用回答秦晝的話,也不用過多的去與彆人交談。
她的職業雖然需要長期處在大眾視野與聚光燈下,可她台上台下完全就是兩個人。
台上的她自信耀眼,是舞蹈界最亮的那顆新星。哪怕中途遭遇意外銷聲匿跡了三年,可再次回來,她仍舊能以絕對的實力重新站上頂端。
可褪去那身舞蹈服,到了台下,她內向膽小,社恐嚴重,害怕與生人交流。
尤其是秦晝。
為了避免和他繼續有進一步的交流,她頭靠著車窗假裝睡著了。
但這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這條路實在太難走了,坑窪不斷。
顛的她腦漿都快晃開了。
車子的減震效果好,但在麵對這種可謂崎嶇的山路時,仍舊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難受地秀眉微皺,也隻能硬著頭皮忍受腦漿被搖散的痛苦繼續裝睡。
身旁一陣輕微的響動聲傳來,那股極淡的酒氣混雜著車內的沉香在她鼻尖輕輕蕩開。
下一秒,她的頭與車窗的親密觸碰被一隻大而有力的手給隔開了。
她微微一顫,睜開了眼睛,滿臉警惕的看著他。
男人臉色從容,他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語氣輕描淡寫,卻又暗含不容置喙的強硬:“既然裝了,那就裝到底,”
周凜月下意識又去扯懷裡花束的牛皮紙,他居然發現了自己在裝睡。
她不占理,畢竟是她先裝睡騙人在先。
於是隻能一動不動的保持這個頭靠在他肩上的姿勢。
不過確實舒服多了,沒有那種腦漿都快被晃散的眩暈感,隻剩下踏實和平穩。
而且他的肩靠起來,也比車窗舒服許多。
難怪林昭總說,找男人一定要找個肩寬的。
可能是他平直的寬肩確實給了她最為缺少的安全感,也有可能是車內的沉香帶給她無儘的困倦。
周凜月居然就這樣睡著了,靠在秦晝的肩上。
不知何時,車頂的燈關了。
黑色卡宴駛進半山公路,終於將車停在了那棟古色古香的宅子前。
墨黑色的雙開木門,兩邊是暗金色的鋪首銜環。為這宅子多增添幾分被時間浸透的年代厚重感。
院內種了幾棵大紅酸枝,百年曆史了,這宅子在這兒多久,它就種在這兒多久。
枝繁葉茂,樹乾粗壯,無數根莖都有小臂粗細,扭曲盤在地麵,又紮進土壤裡吸取養分。
司機剛要回頭提醒,到了。
卻見秦晝動作小心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與此同時他低下頭看了一眼,確認靠在自己肩上的周凜月沒有被他的動作給吵醒。
司機在秦晝的無聲準允下先一步下車,識趣的沒有去打擾這對剛結婚才半年的新婚夫妻。
半年前,這位周小姐從海城回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如同走過場一般的半月時間。
選款式到設計再到初樣試穿,最後則是婚禮前三天,那條意大利首席設計師Mal設計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婚紗被送她麵前。
整場婚禮,上到宴請賓客,下到婚禮策劃和布置,周凜月起到的作用僅僅是出了一個人。
在牧師宣誓時對著秦晝說出“我願意”三個字。
這都半年了,兩人的相處方式還是不溫不火,如同路邊隨便拉過來兩個不相熟的陌生路人被強湊在一起參加了一檔真人秀結婚綜藝。
周凜月醒了,做噩夢驚醒的。耳邊的刹車聲太過尖銳,輕易就與那個雨夜的重疊在了一起。
她猛地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己全身都在冒虛汗。
秦晝無聲皺眉,平靜無波的臉上罕見起了些許燥意。
他的目光正好隔著一扇車窗去看隨意停在旁邊的那輛川崎。
紅黑的車身,線條充滿機械感,狂野的像是叢林裡穿行的一匹獵豹。
秦晝一隻手還搭放在周凜月的肩上,似有若無的幾下輕拍,仿佛安撫她受驚的情緒。
看向窗外的眼眸眯了眯,怎麼沒人和他說,秦頌今日也回來。
周凜月已經恢複過來了,她打開車內的鏡子,簡單整理了下著裝,確認沒有什麼地方有不妥之處後,她才抬眼去看身旁的秦晝。
她性子內向,尤其是來了陌生的地方,總是會下意識依賴身旁熟稔的人。
在此刻,秦晝就是她唯一熟稔的人。
秦晝自然能夠察覺到身側之人對他的依賴,半邊身子都靠在他的大臂,胸前那片柔軟被肌理結實的手臂壓到變形也毫無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嘴硬是追不到老婆的哦~
這章也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