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數秒後,他終於忍無可忍,罵出一個單字的臟話來。
周凜月有點愧疚,問他:“我是不是耽誤太長時間了?”
秦晝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寵溺:“不耽誤。他們想等就讓他們等著。”
有了他這句話,周凜月的愧疚之心才稍微得到一些緩解。
等她護膚完畢,又在秦晝強硬態度下,多添一件外套。
事實證明,秦晝的強硬是正確的。
滬市的冷和北城的冷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仿佛寒意沿著皮膚體表鑽進體內,沁入骨縫,從內部開始,將你逐漸蠶食瓦解。
秦晝開車帶著周凜月去了目的地。大約是從小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他行事低調,並不張揚。
外出開的車不過一輛普通的奔馳S係,但車前京E88888的車牌卻尤為顯眼。
李回的場子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帶。
滬市的夜生活文化遠近聞名,這個點街區亮如白晝。
一湖之隔,是高聳林立的寫字樓,如同牢籠的格子同樣也亮著一盞盞燈。
看來這裡不光夜生活遠近聞名,加班文化同樣出名。
專門的獨棟,一共五層,一二樓都是酒吧,看著挺中規中矩。
再往上就沾了聲色犬馬,紙醉金迷。
幾個穿著性感的年輕女人在那兒跳女團舞,李回手裡摟著一個,正叼著煙搖骰子。
動作熟練,嘴裡喊著六個一。
骰盅開了,又是他喝。
蔣鶴問他行不行,不行就去小孩那桌。
他鬆了摟抱女人的手,專注起來:“你等著,這局一定開個大的。”
蔣鶴嘴角帶著譏笑,眼睛一抬,瞧見秦晝了。
抬手招了招:“晝哥,這兒。”
秦晝眉頭微皺,牽著周凜月的手過去。
李回心裡還記得上回,及時把手裡的煙給掐了,又讓人開了窗戶通風。
他已經喝上頭,臉紅紅的,說話的也有點大舌頭:“怎麼來這麼晚。”
他嬉皮笑臉的去和周凜月搭話:“這敷的什麼牌子的麵膜,皮膚這麼好。要不加個微信,你把鏈接發給我。”
說著話,就拿出了手機,點開自己的好友二維碼。
秦晝動作自然的接過他的手機,隨手往一旁扔。
臉上沒有多餘情緒,但眼裡分明帶著寒意。
李回酒醒了大半,看到美女就忍不住索要聯係方式的條件反射,讓他居然忘了麵前這個小美人是秦晝的老婆。
舞曲又換了一首,仍舊是kpop風的。
周凜月看著前方空地上那幾個跳舞的女生。
蔣鶴告訴她:“這幾個在韓國當過幾年練習生,跳的還不賴吧?”
周凜月沒有從專業的角度去點評,而是以一個觀賞者的眼光來看待:“很好看。”
蔣鶴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服務員過來,秦晝原本給周凜月要了杯芭樂蘇打。
周凜月附耳小聲嘟囔一句:“我可以喝一點酒的。”
聽出了她的不滿,秦晝不免覺得好笑。
唇角弧度揚了揚,最後還是如她所願,把芭樂蘇打換成了莫吉托。
周凜月在酒店餐廳隻是隨便墊了墊,這會才開始今天的第一頓正餐。
據李回的說法,廚師是他特地從倫敦米其林三星餐廳挖來的。
甚至都不需要周凜月點菜,招牌每樣都來了一份。
烤西瓜、油封犬牙魚、鬆露白奶酪雙拚、魚子醬熬蝦等等。
一盤一盤的往上端,放在她麵前。
好在分量都很小,不至於擔心吃不完而浪費。
李回沒一會就忍不住煙癮,出去抽煙去了。
蔣鶴說起最近微博上的熱搜,問他們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還被人給拍到。
秦晝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態度。
蔣鶴問他:“要不我幫你壓壓熱度?我那邊有熟人,也就一通電話的事兒。到時候再隨便爆幾個大明星的猛料來,準保沒人記得這茬。”
秦晝笑了:“合法夫妻湖邊接個吻,都能成大新聞?”
蔣鶴給自己倒了杯酒,又起身給秦晝也倒了一杯:“現在那些網友閒得很,你要是放著不管,等再過幾天,你祖宗往上十代都能給你挖出來。”
秦晝端起酒杯,簡單地和他碰了碰,一口飲下半杯。
視線卻落在周凜月身上,她倒是乖巧,低著頭專心吃飯,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咀嚼食物時,腮幫微微鼓起。
秦晝伸手去摟周凜月的腰,無所謂的語氣:“那就讓他們挖挖看,看能挖出些什麼來。”
他放下酒杯,摸了摸她的頭,俯在她耳邊,輕聲問上一句:“好吃嗎?”
後者實話實說:“還行。”
比起這些,還是中餐更合她胃口。
蔣鶴就在一旁看著這兩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對秦晝漫不經心的態度倒也絲毫不意外。
就他家這個不可說的背景,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可能被挖出來。
李回抽完煙回來了,聽見他們正在聊的話題,竟然有幾分幸災樂禍。
他今早就看了微博,不虧是周凜月,排麵比那些當紅明星還要大。
熱搜前三全被她給占了。
李回將那些評論挨個看下來,其中最吸引他注意的幾條就是抨擊秦晝的。
一口一個普男、鳳凰男。
甚至還有不少冒充知情者,科普接吻照男主身份的。
說他是某航的空少,一個月前剛好和周凜月同一航班,兩人就是這麼認識的。
也沒什麼特彆之處,除了個子高點就是活好。
本人是個窮鬼軟飯男,當空少也是為了勾搭富婆。
之前得手過幾次,撈到一輛蘭博基尼就提褲子不認人了。
這次估計也是為了騙財兼騙色。
這謠造的有頭有尾,很快就被截圖廣泛流傳開。
網上的吃瓜網友輕易被劃分成了兩撥,一撥堅信照片裡的就是付思域。
另一波則認定了男方是吃軟飯的空少。
李回長這麼大還是頭回看秦晝吃癟。
這人仿佛出生起就被主角光環罩著,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骨子裡天生的倨傲讓他不願屈居人下。
所以不管做什麼,他都能站穩最頂峰的位置。
李回也隻能借著家中祖輩們打拚出來的那點雄厚家業站在山腰。
望塵莫及啊。
不過現在倒是讓他揚眉吐氣一回,大名鼎鼎的秦晝居然淪落為出賣色相的軟飯男。
李回吊兒郎當地笑出聲:“都脫褲子出賣色相了,居然就為了撈一破蘭博基尼?最起碼也得是Lykan HyperSport這個級彆的才能配上我們秦總的身份啊。”
周凜月卻隻聽到了他話裡的“破蘭博基尼”這幾個字。
她微微震驚:“蘭博基尼還破?”
李回愣了一下,心說這大小姐倒還挺接地氣。
他胡扯一句:“不是說蘭博基尼破,是我們秦總開不來蘭博基尼。他嫌底盤太低。”
這話也不全是胡扯,秦晝剛上大一的時候,開的就是一輛銀灰的大牛svj。
那會他每天都得去接周凜月。
舞蹈教室附近的路不太好走,那車底盤又低。
為了方便接送她,他特地換了一輛。
周凜月果然被李回的話糊弄到了,沒有繼續多問。
服務員端上最後一道甜品,莓果西多士。
在用餐前她決定先去一趟洗手間。
秦晝輕聲問道:“我陪你去?”
她剛要點頭,察覺到李回正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她。
她臉一紅,慌忙拒絕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走廊燈光明亮,中西結合的風格,屏風後麵居然掛著幾幅歐式油畫。
周凜月隻一眼就認出來,是先前出現在佳士得拍賣會上的真跡。
那幾幅都是。
居然就這麼隨隨便便掛了出來。
看來這群人的確不把錢當錢。
周凜月按照服務員的提醒沿著走廊一直走,前方的包廂門突然打開。
從裡麵出來一個穿著休閒的男人。
走廊並不寬敞,加上旁邊還有服務員在。於是周凜月停下,準備讓對方先過。
結果男人走到她跟前,摘下了剛戴上的墨鏡。
露出那張俊朗帥氣的臉龐,笑容溫和,與她打著招呼:“周凜月,好巧。”
看清來人長相,周凜月一愣:“付思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