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下徹底忍不住了,顧不得那點儀態,直接逼問他:“咁你講乜嘢時候?”
他說起粵語來有種從容不怕的淡然:“我唔中意BB仔,暫時冇打算。”
外婆說:“真係有自己個BB仔都會改變嘎。”
他們說的是粵語,周凜月聽不懂。
但從外婆的表情和逐漸高亢的語氣也能看出,她在生氣。
周凜月有些不安,秦晝自然也察覺到。
摟著她腰的手輕輕摩挲幾下,用這種方式讓她不用擔心。
他說這番話的語氣放的極為平緩:“生孩子不是養寵物,說生就能生,說養就能養。”
外婆終於不再說什麼。
她知道,自己這個外孫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
他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受到旁人一點影響。
也可以說,他從不將外界放在眼裡。
那種清高的孤傲,仿佛秦家傳統一般。
也是外婆一直不喜歡秦摯的原因。
但秦晝是她孫子,她沒辦法不去喜歡。
那頓飯吃的不算愉快,外婆也沒有留他們過夜,放下筷子說一句困了。
就在阿姨的攙扶下回了房間。
坐在回家的車上,周凜月覺得他剛才把話說的太絕對了。
她猶豫一番:“其實......外婆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側眸:“什麼道理?”
“我們結婚也有一年了,按理說也該......”
車子開進主乾道後,車流變大,他放慢車速。
麵不改色,冷聲打消她的念頭:“周凜月,你自己什麼身體狀況你不清楚?”
周凜月有些不服氣:“我身體比一般人要好。”
“是嗎。”他語氣明顯淡下去很多。
漫不經心的兩個字,沒有再理會她。
不管周凜月怎麼喊他,他都是不鹹不淡的點點頭。
好像獨獨在這件事上,不容商榷。
一路被冷落的周凜月也逐漸生起委屈。
她明明是想解開這一切的矛盾,可反而好像連她也做錯了一般。
到家之後,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裡空置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早就搬去秦晝的房間,在那裡共築愛巢了。
今天實在是憋著委屈。
房間內有浴室,也不用出門,在裡麵洗完澡就直接躺下。
身旁沒人,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平時都是秦晝抱著她,哄她入睡。
今天躺在冰冷的被窩,旁邊空蕩蕩的,手伸過去,隻能摸到一片冰冷。
她心裡有點失落,悶悶不樂的將頭縮進被子裡。
在她失落的時間,外麵有人敲門,敲了兩下就停了。
她不確定的問了一句:“是誰?”
隔了一扇門,秦晝的聲音被過濾到有些不真切:“我。”
她沉默良久:“這麼晚了,早點睡吧。”
他說:“我們談談。”
周凜月還記著他在車上對自己冷淡的仇:“明天再說吧,我困了。”
“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
他不等周凜月再開口,直接將門打開。
身上還是襯衣和西褲,進來的瞬間,周凜月甚至還聞到了淡淡的煙味。
秦晝隨手拖了張椅子放在她床邊坐下。
周凜月遲疑地問他:“你抽煙了?”
他沒有隱瞞:“嗯,抽了幾根。”
她沉吟半晌,切入主題:“要談什麼?”
秦晝眼底有淡淡倦色,語氣裡透了點無可奈何:“這麼想讓我走?”
他知道她在為什麼生氣,“如果你覺得我剛才的態度不好,我和你道歉。是我沒控製好情緒,對不起。”
聽他這麼低聲下氣的與自己說話,她反而心裡開始過意不去。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
她隻是有一點點賭氣而已。
秦晝笑著理順她睡亂的頭發:“明天帶你去串個門。”
緊繃的氛圍好像因為一兩句話就緩和下來。
她抬眸,好奇問道:“串門?去哪串門?”
秦晝笑了笑,沒說話。
而是站起身,單手解開領帶,走到衣櫃旁,從裡麵拿出自己的睡衣。
周凜月愣住:“你怎麼.....”
他脫掉上衣,反問她:“我怎麼?我想和我老婆同床共枕,有問題嗎?”
剛才的失落一掃而空,但周凜月還是傲嬌地翻了個身,佯裝不在意的一句:“隨便你。”
秦晝輕笑,走進浴室。
演技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
次日中午,用過餐後,秦晝開車帶她去了幼兒園。
看著畫滿卡通畫的圍牆,周凜月疑惑問他:“你帶我來這兒乾嘛?”
應該上課不久,外麵還站著幾個不舍得離去的家長。
大門關著,上課時間禁止外人進入。
但因為秦晝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院長接了電話就過來將門打開,熱情的邀請他們進來。
秦晝步伐從容,回答周凜月剛才的問題:“你不是想要小孩嗎?先過來體驗一下。”
周凜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還能......提前體驗?
這家幼兒園是秦晝出資建起來的,每年也會撥款資助幾個學生。
國內的貧富差距太大,每年人均GDP都是靠頂層那一撥人拉高。
但其實剩下那些人的總和還占了不到剩下的百分之幾。
教學資源又緊缺,從幼兒園就開始內卷。
上不起學的大有人在。
所以秦晝就出資建了幾所幼兒園,以周凜月的名義。
很久了,她還沒回到他身邊之前。
院長以為他今天是特地過來審查的,走在前麵講解。
這邊是音樂教室,這邊是廚房,這便是美術室,還有專門午休的區域。
秦晝單手抄在褲袋,閒庭信步走在她後麵,偶爾也會停下看一眼。
教室裡正在上課,小孩子都不安分,不是哭著要爸爸媽媽,就是想上廁所。
兩個老師忙的焦頭爛額。
秦晝指了指旁邊的教室:“就這間吧。”
院長停下,和周凜月一同抬眸看他。
眼中帶著同款疑惑。
-
小班教室裡。
因為多了兩個漂亮的叔叔阿姨,剛才還鬨哄哄的小孩們變得安靜許多。
也不哭鬨了。
秦晝說,既然周凜月有想要孩子的打算,就讓她先體驗一下身邊有個孩子是種什麼感受。
看上去也都才三四歲的樣子,有些說起話來都不是很通順。
其中一個一直在哭,秦晝過去,在他麵前蹲下。
與他保持視線平齊,有耐心地問他:“怎麼了?”
他一直哭,還指了指褲子。
秦晝沉默片刻,拉開他的褲子看了一眼。
眉頭微皺。
拉褲子了。
學校唯一一個男老師今天還請假了,小男孩害羞,不肯讓女老師給他換褲子。
拉褲子不害羞,反而在不該害羞的地方上害羞。
作為全場唯一一個成年男性,秦晝隻能帶著他去隔壁換了條褲子。
甚至還順手給他衝了個澡。
小男孩跑跑跳跳進來。
秦晝在後麵,鐵青著一張臉。那雙手都紅了,可以想象他用消毒酒精反複搓洗了多少遍。
看著這樣的他,周凜月居然有點幸災樂禍。
讓一個有潔癖的人去做這些,足以想象他當時有多崩潰。
秦晝坐下後,一言不發,
周凜月想去關心一下他,但是被幾個小孩纏住,一直讓她跳舞給他們看。
剛才院長帶他們進來的時候,提了一嘴,說這個阿姨跳舞很厲害,得了很多的大獎。
周凜月今天的衣服實在不適合跳舞,隻能和他們道歉,說等下次,下次她換一件輕便點的衣服再來給你們跳。
他們不依,非要她現在就跳。
甚至還有一個抱著她的腿啃了起來。
秦晝皺著眉把那個小兔崽子拎走,低聲嚇唬他:“再咬把你牙齒給拔了。”
那個小男孩嗚哇一下就被嚇哭了。
周凜月讓他彆連小孩都嚇。
抱著那小男孩一陣哄。
語氣溫柔又有耐心:“叔叔不是故意的,我們不理叔叔。阿姨唱歌給你聽好不好呀。”
秦晝眼眸微眯,不滿席卷了他全身。
自己還從未聽過她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對一個今天第一次見麵,並且還毫無關係的小男孩都比對他溫柔,對他有耐心。
秦晝磨了磨後槽牙。
這要是生了孩子,眼裡還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