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緒問他在想什麼,該不會在心裡取笑她?
他搖搖頭,麵上是笑著的,可眼底一片空白。
他又點了根煙,聲音低沉下去:“親姐妹倒是一點也不像。她從來就不會哄人。”
周凜緒知道他們之間的那點事,聽了他的話後,她默了一瞬。
“她從小就這樣,比彆人慢半拍。”
“是嗎。”他淡淡應一聲,不再說話,薄白的煙霧從他的唇角散開。
這裡臨靠湖泊,他看著遠處的輪渡,光影被分割成無數小塊,墜進他的眼底。
周凜緒認識他的那幾年裡,他一直都是這麼個狀態。
不管對誰,都是遊刃有餘的散漫態度。
可唯獨在提及周凜月的時候,他會無所謂的笑一笑。
然後點上一根煙。
看著挺灑脫,甚至還能在她說起那些有關她妹妹的事情時,給予一個漫不經心的點評。
有時是笑著說的,有時是散著勁兒,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可越是這樣,就越反常。
他極力用各種情緒來掩蓋住自己的在意,更證明了他的在意。
周凜緒不愧是個隱形妹控,不管聊到什麼,總能提到她妹妹。
哪怕是桌上的一道刺身,她都能將她妹妹第一次吃魚生結果被芥末辣到原地跺腳的事提一遍。
席上的人不想聽,敷衍笑一笑。
秦晝是最冷漠的那個人,仿佛沒聽到一般,甩出手裡的對子,壓上家的牌。
那場牌局,他贏了上半場,後半場又通通輸回去了。
有人開起玩笑,說自從凜緒講了她妹妹的事情後,他這手氣就不行了。
“看來你這妹妹挺克秦總。”
周凜緒冷了講話那人一眼,對方瞬間不說話了。
哪裡是被克的,分明是他自己打牌不專心。
也不知在想什麼,下半場一直在晃神。
時不時還低頭笑一下,連肩膀都笑到輕顫。
其他人看著秦晝,皆是一臉不解。
不知他在笑什麼
後來他讓服務員又上了一盤刺身,這次多要了點芥末。
空口吃完,確實挺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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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知道這人三心一意,她就不該再給他接近周凜月的機會。
周凜緒越想越火大,恨不得直接把嘴裡的煙給生嚼了。
江奕從臥室出來,將此刻凝重的氛圍打破。
他笑了笑,伸出右手,同秦晝打過招呼:“你好,江奕。”
兩人身高相等,但氣場全然不同。
一人溫和一人淩厲。
分明相悖,碰撞到一塊,卻還算融合。
秦晝禮貌地回握:“秦晝。”
簡短的打招呼結束,他拍了拍周凜緒的背,低聲問她:“不是還有個會要開嗎?”
她眼神警惕看著一人:“待會再說。”
江奕無奈輕笑,拿她沒辦法,她這個一根筋的性子,是最聽不進彆人說的話。
周凜月能看出來,姐姐因為這件事討厭上了秦晝。
她有些過意不去,和她解釋說,是自己誤會了。
他們的對話周凜緒剛才在房內全部偷聽到了。
她氣秦晝是在氣他完全拿捏了周凜月,她的喜怒哀樂好像有個閥門在他手上握著一樣。
他可以隨意操控。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人的喜怒哀樂一旦被另一個人給控製,就好比被五指山壓住的孫悟空。
她早該想到的,周凜月壓根就玩不過秦晝。
他的心思和城府甚至比那些四五十歲的老油條們還要深。
她是見過的,這人在生意場上,不動聲色的就把人給套路進去。
隻不過當時他們是合作方,所以周凜緒恨不得豎起大拇指給他印一麵錦旗。
那樁生意讓她賺了再開一家公司的錢。
可是現在,他成了她妹夫,在她眼皮子底下套路她妹妹。
她忍不了,說:“小月今天留下來吧,床也給你鋪好了。”
周凜月抬眼,正要開口。
秦晝摟著她的肩膀往自己懷裡壓,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繾綣溫柔的商量語氣:“我們先回去把自己的事情解決好,等下次有空了,我再陪你一起過來,好嗎?”
周凜緒臉色不滿:“你倒是想.......”
江奕直接捂住她的嘴,一隻手抱著她,看向秦晝與周凜月的笑容溫和:“雨好像停了,你們先走吧,免得待會又開始下。”
周凜緒瞪大了眼,使勁掙紮著。
他安撫般的在她肩上扶了撫:“到底是他們自己的家事,你先彆插手。聽話。”
她抬腳踢在他的小腿上,他吃痛,還是沒鬆手。
秦晝領了他的好意,帶著周凜月離開了,不顧身後憤怒的周凜緒。
從這兒離開,周凜月心有餘悸:“我姐該不會動手吧?”
秦晝貼心地替她把安全帶係好,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將麵前這個人由下而上全部看了一遍。
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實處。
他發動車子,輕聲笑笑:“以前不是很怕她,怎麼這會兒找到她這裡了?”
周凜月還以為他要開始興師問罪了,低下頭來,默不作聲。
他笑了笑,車子隨便停在一個路邊。
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整個人麵朝自己。
她疑惑抬眸,卻見他笑容滿足,手肘撐著方向盤,側頭看她:“不過你今天是在吃醋?”
她一愣,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他語氣居然有些遺憾:“剛才應該錄下來的。”
遺憾完,又和她商量:“要不你再吃一次,這次我一定錄下來。”
聽出了他話裡的調侃,她紅著臉就要去捂他的嘴巴,不許他講。
結果情急之下站起身,頭撞到了車頂。
秦晝急忙把人抱在懷裡,一邊哄一邊給她揉剛被撞過的地方。
揉著揉著,就揉到了她臉上:“吃醋的樣子怎麼也這麼好看。”
他輕笑著低下頭來,與她碰了碰臉頰:“居然這麼喜歡我嗎。”
周凜月說不出話,也沒有反駁。
畢竟他的話,每一句都是事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正經起來,頭埋在她的肩窩。
她聽見他笑了一下:“周凜月,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