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玩得相當花。”(1 / 2)

梁夏先走的,陳家兩姐妹隨後。

陳妤鬆跟陳妤果剛要趁著夜色偷偷爬上馬車溜走,就聽見蔡甜那索命般的聲音:

“你倆等等。”

陳妤鬆瞬間驚悚,後背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可能不知道這個叫什麼感受,但是陳妤果很清楚。

這叫留堂。

放學了彆人都能走了,她低著頭抱著書包混在人群裡就要離開的時候,站在講台上的老師突然喊出她的名字。

堪比平地一聲驚雷,心都顫了三顫。

這種刻在骨子裡的恐怖,讓陳妤果一個暴躁分子聽見了都是一哆嗦。

陳妤鬆液體一般,從車轅上絲滑地流下來,又淌到蔡甜身邊,“夫子,我們明天真的寫,我要是不寫陳妤果就是狗。”

陳妤果瞪陳妤鬆,“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陳妤果,“你全家就你最狗!”

蔡甜沉默地看著兩人,也不說話,隻靜靜看著。

陳妤鬆跟陳妤果老老實實並肩站好,低頭看鞋尖,不敢再打鬨。

有時候夫子安靜比發火還可怕。

蔡甜雙手往身後隨意一搭,見她倆不再說話了,這才開口,“課業本來就是你們份內該完成的事情,不應我來督促跟監督。”

“是。”鬆果應。

“春闈在即,大夏當了皇上,那你倆呢?”

“抱她大腿,等著起飛。”陳妤果舉起手,清澈明亮的眼睛裡透出那麼一絲絲的——

淳樸。

她姐妹都是皇上了,她坐等大夏努力就行,還看什麼書考什麼春闈。

蔡甜頷首,“若是生在盛世倒是可以如此,但如今大梁形勢如何,大夏處境如何?”

陳妤鬆擰緊眉,陳妤果慢慢把手放下。

如今大梁不穩,大夏在宮中更是四麵危機,她夾在朝臣跟宗族之間,弱小無助又可憐。

陳妤鬆一把子憐惜住了,抬手虛假地抹了抹眼尾並不存在的眼淚,往邊上甩了甩,“我那可憐的夏兒。”

蔡甜,“……”

蔡甜微微一笑,背在身後的手收緊,儘量深呼吸。

她要不是欠陳樂時人情,高低得揍死陳妤鬆。

陳妤鬆餘光瞥見她的神色,不敢再耍寶,立馬正正經經地回話,“夫子放心,大夏就看著麵嫩無害,其實心腸黑著呢。跟她對上,向來都是她吞彆人,還輪不著彆人吞她。”

“我知道她聰明,可如今局勢艱難。”

“大夏明麵上偏向朝臣,已經跟宗室撕破臉,宗室不會善罷甘休饒了她。如今朝堂上,大夏不過是個年輕好把控的小皇上,她手裡能用的人,屈指可數。”

“若是想把控住整個朝堂局麵,需要有人站出來,做到馮阮那般位置,才能真正的幫上她。”

“否則朝中右相要是跟皇上打擂台,你說群臣聽誰的?”

一個是稚嫩青澀的小皇帝,一個是根基深厚的老狐狸,群臣聽誰的,還用說嗎。

梁夏,許是會孤立無援地處在深宮中。

陳妤鬆的肩膀慢慢塌下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眸看蔡甜,認認真真,語氣堅定,“夫子我懂了。”

大夏需要她們成為左膀右臂。

她們念書至今,也該選擇自己將來要走的路了。

“不是僅為大夏,”蔡甜看著她,“而是為了大梁。”

少年人應該有一份報國的赤誠之心,為國、為民、為君。

陳妤鬆抬臂,手背手心相貼,手朝前一推,低頭彎腰給蔡甜行了一禮,“學生受教了。”

這是蔡甜的最後一課。

“往後的路怎麼走,我不再監督,我隻站在你們身後,若是需要,儘管回頭尋我。”

蔡甜看向陳妤鬆陳妤果,“回去吧,夜深路滑,駕車小心些。”

陳妤鬆帶著陳妤果離開。

陳妤果沒聽懂,還小聲問,“就這?就這麼放我們走了?”

“那你還想熬夜通宵抄書啊?”陳妤鬆駕著車,語氣輕鬆,神色吊兒郎當的,眼睛微微眯起朝前看,“夫子已經給我們指好了路。”

她手拿馬鞭一指前方黑暗卻寬闊的大路,意指皇宮,“朝著那個方向,悶頭走便是!”

陳妤果雖然聽得稀裡糊塗,但她伸手拍陳妤鬆的肩膀,“姐你放心,你跟大夏隨便走,我閉著眼睛直接跟。”

陳妤鬆笑著捏她臉,回頭看時,蔡甜如鬆如竹,就站在門口光裡。

她們雖怕老蔡,但心裡也最是清楚,隻要蔡姐在,就都是小場麵。

兩人駕車離開,蔡甜收回目光。

撣了撣衣袖,抬腳往隔壁走。

慢慢從光中,步入黑暗裡。

近日下了雪,這段路今日被馬車來來回回糟蹋,泥濘不堪,並不好走。

偏偏蔡甜夜裡有些看不見,隻能緩慢沿著微黑的夜色摸索著抬腳往前,每一步都很小心,每一步都不知道前方有什麼。

“蔡甜。”

竇氏喊了一聲。

蔡甜回頭,就見竇氏拎著一個橘紅色的橢圓燈籠站在門口喊她。

她果真蝸牛般的速度,半天沒挪幾步。

竇氏笑著快步走過去,手裡提著的燈籠一路映出光亮,點亮蔡甜眼前的黑暗冷寂,照出她略顯茫然的臉色。

“喏,拿著照亮,彆進屋的時候摔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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