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9 “糕點真是給你做的。”……(1 / 2)

梁夏很困, 困到整個人隻是眼皮睜開了而已。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眼皮是真的睜開了嗎,所以她抬手摸了摸。

還好, 睜著的, 不然上朝第一天,新皇坐在龍椅上睡著了可還行。

梁夏抖了抖衣袖, 雙手掌心搭在腿麵上,努力睜開眼睛朝下看。

她在看群臣,群臣也在揣測她。

對於新皇她們到底還是不夠熟悉,不管是脾氣秉性還是行事作風,隻能摸個大概,亦或是連這個大概都是假的。

小皇帝年紀小, 但手段不小,沒人敢在這方麵看輕她。

群臣之中,有那麼一小部分人更是畏懼梁夏,原因無她, 主要是行宮那晚,她們借著敬酒投靠了梁佩。

雖說都是姓梁, 但此舉無異於判主。

大臣惶惶不安, 從昨日到今日心中甚至忐忑,能不能安心, 全看早朝皇上會不會算賬了。

李錢高喊,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業務越發熟練了呢。

“皇上, ”有大臣出來,手持玉板,“宗室謀反, 意圖逼宮,臣私以為,宗室為首的梁佩罪大惡極,應處以極刑永訣後患,如今隻關在永安巷,罰的未免太輕了。”

彆的宗室可以關在永安巷,讓她們永無天日不能再出來,可梁佩不行。

朝臣跟宗室向來不合,如今宗室倒台,她們不上去補刀都對不起這麼些年跟宗室鬥智鬥勇的自己。

“皇上,臣不這麼覺得,宗室雖罪大惡極死有餘辜,可我皇剛剛繼位,若是手段過於狠厲,怕是會留下□□的形象。”

今日這事,殺不殺梁佩隻是個引子,梁佩就是雞,殺她是想給猴看。

誰是猴呢,那晚投誠梁佩的人就是猴。

有朝臣想借著這個機會,鏟除異己。

可那晚投向梁佩的人不在少數,要真是清算起來,怕是要換半個朝堂。

到時候各職各位都缺人手,朝堂如何運行下去,而且春闈在即,正是裡裡外外用人的時候,實在不適合大開殺戒。

梁夏心裡有主意,聽完雙方意見,溫聲開口做出決定,“母皇還未入陵,見血屬實不好,這事且先等等,等先皇下葬後再議。”

這個理由,群臣無法反駁。

此事壓下,不少大臣偷偷舒了口氣,本來繃直的脊背都跟著放鬆不少。

皇上沒對宗室大開殺戒,說明也不會對她們趕儘殺絕。

宗室的事情,言佩兒都不知道,她也沒去打聽過,畢竟向來都是彆人把消息喂到她耳朵邊,還沒有她主動去問消息的。

她覺得自己之所以沒聽說,可能是,……不重要叭。

言佩兒有點冷,手裡拿的這個玉板也是涼冰冰的,半年前她上朝的時候還是秋季,站在廣場上,晨風一吹,彆提多舒服了,可現在正值正月,寒風一吹,當場去世。

“大人。”

廉鶴就站在言佩兒身邊,輕聲喊她。

言佩兒下巴縮在官袍裡,整個人頭壓得很低,恨不得就地睡過去,聽見聲音這才一臉茫然地側頭,“嗯?”

眼神清澈,困頓中透著一絲愚蠢。

“???”

廉鶴是老狐狸了,看人最是清楚,現在的言大人,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眼裡的那份堅毅跟沉甸甸的枷鎖束縛沒了,眸子乾淨的像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光想著吃喝玩樂,全無朝政算計。

真被磚頭砸傻了?

傻了好,傻了更容易擺布,更容易替她頂嘴。

廉鶴有些激動,舔了舔下唇,湊頭跟言佩兒說,“大人,春闈在即,春闈暫定的主考官江大人,品行不端,而且上次試圖拉攏考生的齊敏又是她的學生,所以我們幾人私下裡商量了一番,她是不是不適合當這個主考呢?”

她以詢問的口吻,說出已經有了決定的事情。

言佩兒點頭,“你說得對。”

廉鶴心裡一喜,言佩兒公主皺眉,理直氣壯,“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這點小事也拿來煩她?以前不是幾百萬的包包,她都不給眼色的。江大人能比包包重要?

廉鶴,“……”

這就是個傻子吧!

“自然有關係了,”廉鶴小聲說,“因為您是禦史大夫啊,是所有禦史中的表率,這種話隻有您有這個資格開口。”

“你們都沒有?”言佩兒問。

廉鶴搖頭歎息,“沒有。”

“好可憐,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言佩兒腰背挺直,遞給一個“安心啦”的眼神給廉鶴,“那我就幫你一次。”

誰讓她人美心善呢,當朝臣就得有當朝臣的樣子,這樣等這個什麼梁興盛繁榮了,她就能回她的世界睡她八百米的大床。

言佩兒跟廉鶴說話的時候,朝堂上正在關於竇氏的封號展開討論。

對於這事,梁夏拍板定案,“玥。”

竇氏知道蔡甜的不易,也知兩人沒了可能,但還是想留有一絲念想。

有她的“字”做封號陪他,往後深宮數十年,也沒那麼孤單了。

“玥字倒是不錯,隻是這個字好像更適合用於冊封年輕的君侍或是作為給皇子郡王的封號,太君後的話,是不是不合適?”

梁夏道:“李大人啊,你知道朕多大嗎,太君後多大嗎?”

李大人拱手搖頭,“臣屬實不太清楚。”

竇氏此人,宮裡是沒有半分記載的,要不是梁夏成了皇上,誰知道他是誰。

梁夏說,“朕今年十六,太君後不過三十三,他還年輕著呢,用‘壽’字‘安’字是不是太顯老了?”

李大人皺眉,“這……”

馮阮開口了,“臣覺得這個玥字就特彆好,‘玥’,傳說中的神珠。太君後於我大梁來說就是這顆天降神珠,這才孕育出皇上這等明君,所以用此字,很是合適。”

馮相不愧是馮相,朝中奸佞之臣的代表,她這套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本事,不僅能用來哄夫郎,還能用來哄新皇。

梁夏白淨的小臉一本正經看向馮阮,“馮相,此言過於誇大了。”

李大人鬆口氣,還好,皇上夠清醒謙遜。

梁夏嘴角抿出清淺笑意,“不過朕喜歡。”

李大人,“……”

大梁要亡啊。

馮阮笑,“能替皇上分憂,是微臣的本分。”

這事剛這麼定下了,就見禦史大夫言佩出列了。

眾臣不由朝她看過去。

言佩啊。

馮阮也朝她看過去,這是她最大的對手,也是她很敬佩的人。

半年前被考生砸了頭,昏迷之際愣是拉著她管家言五的手,心灰意冷卻還是百般叮囑,“莫要追責。”

考生可能就是氣不過砸了她,但行為上卻是刺殺朝廷命官,抓到是要問罪流放的。可考生寒窗苦讀數十載,能走到今日不容易,言佩於心不忍,她萬萬不能因為自己斷了考生的前途。

她也是這麼一步步考上來的,知道其中不易。

當時馮阮捫心自問,她要是言佩,她得弄死這群考生全家!

她一腔熱血為國為民,卻被這麼兜頭潑了冷水,熱血涼透,其心已死。

言佩被砸的時候,先皇沉迷後宮,哪裡在乎一個禦史,知道她命在旦夕,隻是敷衍地應了聲,“朕知道了。”

是馮阮,是朝中清流口中的奸佞之臣馮相,拿自己的腰牌請了太醫去言府探望,“就說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體恤關心大臣,這才派你過去。”

一連兩個月,直到言佩身體大好,太醫才回宮複命。

隻是馮阮聽太醫說,言佩好像腦子有點問題,剛醒來的那段時間一直哭,問她的床怎麼這麼小,可怎麼伸的開腿。

後來的事情,馮阮就沒管了。

如今見她主動出列,想來已經大好。

言佩兒對於參人相當有經驗,不就是告狀嗎,上回她惱死了陳妤果,連著兩次參陳樂時。

言佩兒目光往後掃,本來正站著打盹的陳樂時脊背一涼,像是被什麼臟東西盯到了,一抬頭,就是言佩兒看過來的視線。

陳樂時哆哆嗦嗦,扯起衣襟,把臉遮住,同時下意識回想起來,剛才她是哪條腿邁進宮門的來著?

都快半年了,怎麼陳妤果炸言家糞坑的事情就過不去了呢!

言佩兒輕哼一聲,不跟她計較。

她今日有正事。

言佩兒跟隻大鵝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列,目光從廉鶴身上掃過。

廉鶴朝她微微笑,頷首以示鼓勵。去吧,她的替死鬼。

“皇上。”言佩兒提高音量。

梁夏看過去,言佩兒跟陳妤果的事情梁夏都知道,對上言佩兒,梁夏甚至有些心虛。

那日站在牆外給陳妤果的炮彈點火的人,就是她……

梁夏忍不住看天,今夜太陽不錯,烏黑油亮呢。

言佩兒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她道:“我有話說。”

梁夏客氣極了,“您說您說。”

言佩兒對梁夏印象不錯,好看的小姐妹。

她伸手,往後一指廉鶴,道:“她想參春闈主考官江大人,但是沒資格開口,所以我幫她給你求個請,讓她開口參人。”

廉鶴,“???”

廉鶴眼睛都睜圓了,人傻在了原地。

她要的是這個開口嗎?!

廉鶴反應極快,頷首低頭,“臣不知禦史大人在說什麼。”

哦~

有意思了~

馮阮看得津津有味,死水一般沉寂的禦史台,終於有點意思嘍。

比馮阮看得還津津有味的是梁夏。

剛才的困頓勁兒全醒了,一雙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底下的兩人。

她下意識朝李錢伸手,掌心朝上,抖了抖手指。

李錢也下意識低頭解荷包,準備給她倒瓜子。

李錢,“……”

李錢將拂塵掃在梁夏手上,低聲說,“皇上,上朝呢。”

“所以呢?”梁夏回頭看他。

李錢道:“您見過哪個皇上在上朝的時候,邊聽大臣吵架邊磕瓜子的。”

梁夏失落至極,這明顯一看就有大熱鬨,吃不到瓜子多難受。

言佩兒一愣,被騙了一樣,扭頭看廉鶴,難以置信,“啊?”

“我是在幫你說話啊,你這麼個人怎麼這樣呢!”言佩兒當殿跺腳。

三十三歲的言大人當殿撒嬌,不少大臣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看來言大人這腦疾,還沒好啊,不然哪裡做得出這種舉動。

言佩兒可不管彆人怎麼看她,隻要不是愛慕的目光,她統統定義為嫉妒。

言佩兒氣不過,衝到廉鶴身邊,伸手拉扯她,“你說話啊,剛才是不是你要參江大人,你非要我替你說,我替你說完你又不承認,你怎麼兩幅麵孔,你是張了兩張嘴嗎?”

“大人,大殿上,您彆說胡話。”廉鶴把眾人的思路往言佩腦子有病上引。

“哈,胡話?我這叫胡話?”言佩兒氣得眼眶紅。

她快步走到梁夏跟前,跟梁夏說,“就是她讓我參江大人的,江大人是誰我都不知道。還有上次,也是她讓我參齊敏。”

言佩兒站在台階上,伸手點廉鶴的方向,“是不是你,讓我參齊敏的人是不是你,讓我參江大人的人是不是你,有膽做沒膽說,我、我瞧不起你!”

這個動作特彆不禮貌,但廉鶴值得!

言佩兒指完雙手抱懷,撅嘴深呼吸,表示很生氣,“小人,廚房裡的老鼠,地上爬的臭蟲,你個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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