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15950 字 8個月前

第53章

韋樹說:“可是言二哥你不是說你今晚有事麼?”

言尚目光若有若無地看暮晚搖一眼。

她好整以暇,右手托腮,好像完全不知他的困境一般。

言尚麵對韋樹這樣的問題,心裡覺得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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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握成拳,放於唇邊咳嗽一聲,含糊道:“隻是想起來讀書更重要些。畢竟許久沒有與巨源一同讀書了。”

韋樹目光微微一閃。

他看看言尚,再看看旁邊那個笑盈盈的公主殿下。韋樹垂下眼,輕輕將灑在書上的一點兒葉屑拂去。

他年紀雖小,卻敏感察覺到公主殿下和言二郎之間氣氛不太對。他有點兒猜測……卻也不敢確定。

韋樹微蹙了眉,有些擔憂地看他二人一眼。然他素來冷清,話說到這個地步,想來那二人心裡也有數了……韋樹便不想多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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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三人共處一室,讀書氣氛分外濃鬱。

一張長案,韋樹捧書,和言尚坐於一起。暮晚搖一身家常軟羅紅裙,長發鬆挽如雲,托腮坐於二人對麵。

韋樹和言尚在看書,暮晚搖卻壓根不看。

但是韋樹提起書中的什麼內容,隻用說個開頭,暮晚搖就能接下去。她輕輕鬆鬆地能夠將書中內容默背下來,一邊玩著自己纖長的手指,一邊笑眯眯地將書中內容旁征博引、解釋給二人聽。

言尚是話說得最少的。

他卻看了暮晚搖許多眼。

心中欽佩她的學識。

自從他認識她,他就沒見她怎麼認真看過書。她偶爾拿起書,看的都是一些傳奇、話本之類的閒雜書冊。

然而言尚是一直知道暮晚搖應當是一個很有才情的女郎。因她輕輕鬆鬆,就能提點他,告訴他科考中的陷阱和主試官的偏好。她非常隨意地能夠說出他寫的詩哪裡不好,她看他的字看兩眼,就會嗤笑。

可那都是言尚從暮晚搖的日常言行中猜出來的。

他是直到今晚,看到暮晚搖不用看書都能背下書中內容,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厲害。

言尚一邊提筆記錄暮晚搖隨口指點的話,一邊問:“殿下什麼時候讀的這本書?”

暮晚搖掀眼皮,想了想:“十三四歲的時候吧。”

韋樹抬頭:“殿下這兩年沒有再看麼?殿下卻還記得書中內容?”

暮晚搖道:“以前跟我兄長一起讀書,為了討好我父皇他們,我書讀得很認真的。所以過了這麼多年都忘不了……其實我也不願記住。”

她語氣微悵,微微默然。

很多事她都記不住。

偏偏以前讀的很多書,就如同她過往的印記般,到現在都讓她忘不了。

韋樹看到暮晚搖這個表情,無措了一下。覺得自己大約說到了她心裡的傷口,然而他茫茫然坐著,不知該如何安慰

……就見言二郎隨意地將茶盞推過去,溫和一笑:“殿下口渴了吧?喝口茶。”

暮晚搖抿了口茶,眉目彎起,納悶道:“怎麼有股怪味?”

言尚溫聲勸說:“良藥苦口。方才出去時,往茶中加了點藥材。因想著殿下說一晚上話,會口渴。”

暮晚搖斜乜他:“我又沒說不肯喝,你說這麼多話乾什麼?”

言尚搖頭笑,重新挽袖提筆。

韋樹在一旁默默看著,見那二人眉目來去、笑意盈盈。

言二哥這般長袖善舞的手段,能將暮晚搖哄住……韋樹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在這裡很多餘。

韋樹壓下自己腦子裡的怪念頭,低下頭繼續去看書了。言尚和他一道,依然默記下來。

暮晚搖若有所思地看著言尚,見從頭到尾,都是韋樹翻書,言尚在一旁看,根本不開口。

暮晚搖目光閃爍。

韋樹是個不會照顧人的世家子弟,韋樹根本想不到言尚讀書的進度可能和他不一樣,這也罷了。但是言尚從頭到尾隻是跟著韋樹的進度,他自己一點兒不開口……要麼是言尚不想露怯,要麼就是言尚完全能跟上韋樹的速度。

而按照暮晚搖對言尚的了解,他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他竟然能跟上韋樹?

韋樹可是洛陽韋氏、名門子弟啊。韋樹看書的速度,和尋常寒門子弟可完全不同。言尚若是能跟上……說明他博聞強記的能力,應該是很強的。其實這個也正常……言尚若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麼差,就算有暮晚搖提點,第一年就探花郎,實在不太可能。

隻是他這人謙遜慣了,又常把他自己學問不好的話掛在嘴邊……就給暮晚搖一種他真的特彆差的感覺。

暮晚搖抿嘴笑,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言尚一個掩藏的秘密,心中不禁雀躍。

她生了玩弄心,不再玩自己的手指了,她挽起袖子提筆,取過宣紙寫了一列字。再將字條攥成紙團,暮晚搖抬目,看向對麵低頭寫字的言尚,還有他旁邊那個安靜讀書的韋樹。

趁著韋樹不注意,暮晚搖揚下巴,身子前傾,將自己手中握著的紙團砸向言尚。

紙團砸向言尚的眉心,他睫毛輕輕顫一下,抬頭,見一張紙團滾到了他懷裡。他抬頭看向對麵,暮晚搖拄著下巴,對他笑吟吟。

言尚麵微紅,看眼旁邊的韋樹。見韋樹沒發現,他才不動聲色地拿起紙團,看暮晚搖給他寫了什麼。

紙團上寫著:“有沒

有背著巨源與我偷情的快意?”

言尚:“……”

他看過去,暮晚搖發間的步搖輕輕晃動,金光煥爛之下,她對他眨眼睛。眼波流媚,春水盈盈,實在動人心弦,勾人魂魄。

言尚無言,握著紙團的手,卻都開始發麻了。

他微微苦笑,實在沒想到暮晚搖這般大膽。他掙紮半晌,韋樹說:“殿下和言二哥寫了什麼紙條?”

暮晚搖和言尚同時一駭,看去,見韋樹抬頭,看

向二人。

如同被抓包一般,二人臉都有些僵。

還是言尚反應快,在韋樹湊過來要看的時候,他特彆隨意地將字條重新攢成紙團,跟韋樹說:“殿下問我書中一個典故,問我可記得。”

韋樹感興趣道:“什麼典故?”

言尚便如是如是、那般那般,將韋樹忽悠了過去。

暮晚搖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脯。看到言尚跟韋樹翻書時,驀地抬頭,輕輕瞪了她一眼。

暮晚搖咳嗽一聲,正襟危坐,不再鬨他了。

而這般偷情一般的喜悅,卻縈繞心間,讓暮晚搖心動無比。

她實在喜歡和言尚這般來往、他會回應她、替她遮掩的感覺……她實在覺得他這人真好,哪裡都好,好得她就是迫不期待想和他歡好一場。

暮晚搖有點後悔自己乾嘛要讓韋樹留下。若是韋樹沒有留下……今晚,本應該是她和言尚的好時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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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似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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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韋樹宿在公主府上,耽誤了機會不說,反正次日韋樹就走了。

暮晚搖巴巴等著下一次機會。

但是下午時候,暮晚搖午睡醒來時,就聽到侍女說言二郎來了。暮晚搖以為言尚是來找她玩的,便讓人進來。言尚卻道他老師叫他一同去山中住十日,拜訪一位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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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儒初來長安,當年大魏的科目考,便是那位大儒和其他一些名門世家一同定下來的。世家輕易不會說考試規則,那位大儒雲遊四海,四處傳教,這次來到長安暫住,倒是很有可能傳授一些經驗與學問。

言尚的老師便讓言尚跟他一起去拜訪。

人家要去求學,暮晚搖當然也不好拉著不許人家走。

隻能壓著不悅放人。

然而等到言尚走後,暮晚搖才見識到言尚是何等識趣的人。

她之前總羨慕言尚的那些朋友們,羨慕他們能得到言尚關心。而現在言尚走了,他每日寄信過來,與暮晚搖閒話家常,有時候還隨信寄點小東西,頗讓暮晚搖驚喜。

例如:

“今日山中有雨,與先生對弈半日,偷藏起一枚白子。不知何時能與殿下對弈?殿下之才,必讓尚敬仰。”

“山中氣候涼爽,卻不覺憶起殿下府上讀書的日子,那般悶熱之下,殿下有些受苦了。”

“看到山中茶花,欣

欣可親,不覺想到殿下。不知殿下可愛花?”

“喝了半日茶,折騰一宿,肚痛一夜未睡。殿下莫要學我一般飲涼茶。”

“晨光熹微時,看到山中霧色濛濛,有歌女采桑。迷茫間一時看錯,以為是殿下。自歎可笑之時,又頗覺想念。”

暮晚搖一封封看他的信,看得心中高興。言尚信中內容頗為隨意,天馬行空,經常是信手而寫一兩個字,筆跡停頓很久後,才會寫起下一行字。

而他這

般筆跡變化的習慣,就能讓暮晚搖看出,他隻要閒下來,或者想起來,就會與她寫一兩個字。

也不是一味關心她如何如何,而是也經常說起他的情況。說今日看了什麼書,明日和老師辯駁了什麼道理。他這人說話本就妥帖,閒話家常的風格,一點也沒有那種討好的意味。

就如他當她是朋友,隨意與她說話聊天而已。

看他寫的信,就和跟他這個人說話是一樣的感覺。不卑不亢,既不為難你,也不暗示你,他聊天般的說話方式……卻又處處透著關心。

這般說話方式……反正暮晚搖是學不會的。

但是她可以感受到言尚待她的好啊。

暮晚搖開始喜歡起來讀言尚的信,掰手指頭數他離開了多少天,自己還能讀到他的幾封信。這樣一來,暮晚搖就想起來言尚還沒到長安的時候,月月給她寫信,寫了大概有半年多的時間。

隻是那時候暮晚搖都是讓侍女讀他的信,她自己從來不看。

想到她竟然從來沒有看過言尚寫的信,暮晚搖後悔十分,拍案喚人:“春華春華!把言尚去年寫的信都找出來,我要好好翻翻。”

春華從外進來,答應了殿下一聲。她形容有些憔悴,但正開心看言尚信件的暮晚搖以為春華隻是病了幾日,並沒有多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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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不是病了。

而是懷孕了。

十日前,她就開始身體不適,覺得疲累、嗜睡。

那時春華也以為自己是病了,便告了假休息。之後春華開始嘔吐,看到食物就犯惡心,春華才隱隱覺得不對。

昨日下午,公主殿下有其他侍女伺候著的時候,春華終於按捺不住心頭慌張,偷偷去西市找鄉野郎中,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郎中沒有給她一個迂回的答案,對方直接恭喜她懷孕。春華臉色蒼白的,頭瞬間炸裂。

想到嫂嫂給的藥……難道沒用麼?

那藥沒有用……其實也正常。

現今世人的醫術水平,最高的都在宮中。鄉野間的避孕藥之類的,不過是時靈時不靈。春華猜,自己應當是碰到了當年和公主一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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