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8章“但我支持你,你不要……(1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13105 字 8個月前

普救寺外,亂向已非埋伏在此處的官吏能夠應對。各種嘈雜和吵鬨混在一起,有官員急匆匆從對麵閣樓撩袍而下,口上大喝“調人!快調人”,有百姓們驚呼、躲避乞丐,有乞丐往寺裡擠,高聲和人爭辯“這裡發東西是免費的,憑什麼不告訴我們”。

一團亂中,不知誰喊一聲“官府殺人啦”,將場麵點得更加一觸即發。

而寺門口,那被官吏們圍著的陌生女子,隻因為自己妝容看著與丹陽公主有幾分相似,便被逼著又洗臉又質問。粗暴的官吏們看到她洗淨後的臉和上峰給的畫像完全不同,大罵一聲轉身便走:“先把她關牢裡!”

陌生女子大愕,心想這和自己以為的不一樣,自己被人雇的時候對方沒說會有牢獄之災啊。她高聲尖叫:“憑什麼抓我?憑什麼抓我!”

官吏們則大聲呼喊:“疏散人流!疏散人流!媽的,全都讓開!這麼密集,都不想活了麼!不怕人踩人麼,不怕發生火災麼!”

他們抽出了刀:“都給老子讓開——”

今夜燈火璀璨,光明已奪月色,整個寺、乃至整座城都煌煌輝煌……官吏們心驚膽戰,最懼在端午節之夜出事。

此間官位最高的一八品官沉著臉,一邊往寺中走一邊吩咐諸人:“關城門!從今夜起,進出城門的都要嚴格排查!就說乞丐動亂,威逼官衙,迫不得已隻能關城門……盯著今晚,一隻蚊子飛出去,我都拿你是問!”

跟著他的官吏們擦汗支吾:“郎君,如今恐怕抽不出人手看城門……人都堵在這裡,我們不能為了保護公主,就不管百姓吧?”

小吏們和官不同,小吏們都出身百姓,自然偏向百姓。而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保護公主,格外賣力。

為首的官員心中靈光一閃,呼吸微重:“你是說我們會疏忽城門麼……那更應該加派人手去城門那裡!快!不要讓人出城!”

來彙報的小吏們驚呆了:“可是這裡、這裡全都聚滿了人,那些乞丐找不到糧食,開始搶百姓了……”

官員一怔,也是大汗淋漓,意識到了局勢的麻煩。然而他當機立斷,仍下令:“去城門那裡攔人!至於此地、此地……把寺堵了!誰也不許進出!先放放再說。”

小吏們驚駭地看他一眼,見長官麵容嚴肅,真的有讓他們將人手都抽去城門的意思……而普救寺中這些被乞丐們圍著的百姓,這些找不到源頭的乞丐,這些苦苦被人攔著綁住的和尚們……

小吏口上念叨著“會出亂子的”,轉頭去吩咐了。

為首官員看小吏到底聽令,微微鬆了口氣,然而情緒依然緊繃。

他是當地縣令一手提拔上來的,向來唯南陽薑氏是從。本地父母官正是薑氏出身的,可惜不是嫡係,而是旁係。薑氏嫡係都在南陽,都在長安,哪裡輪得到他們?

出發時縣令悄悄告訴他,抓到了公主,或直接趁亂殺了公主,對薑氏來說是好事一件。若此事成,在南陽的官路就會順遂。

而如此好事,今夜卻這般亂!

“郎君!寺中看著的藥材丟了!”又有一小吏滿頭大汗,從寺廟的牆上爬下來,隻因正門完全被乞丐和百姓們堵住,誰也進出不得。

現在誰還關心什麼藥材,這位官員心煩地揮揮手,隻煩惱回去如何與縣令交代。

他眉頭緊皺著,心中複盤今夜的事:有人在寺外說找到一像公主的,之後在寺門口又遇到一像公主的,再是突然闖入的乞丐……他喃喃自語:“原來海內名臣言素臣,真的和殿下在一起。”

原本隻是用藥材詐一下,而今藥丟了……官員嘴角浮一絲笑,心想一個瞎子,和一個柔弱的公主,怎麼能逃得出被他做成牢籠一般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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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附近,官吏們不斷地被召回,但被派出去的並沒有收到最新的調令。深巷中,一行四五人為隊的小吏梭巡中,察覺到了巷中的人,便一步步走近。

光線幽暗,明滅交替,從梭巡小吏的方向,隱隱約約地看到巷中擁著的一對男女。

男子身量瘦長,微弓著身,一手捧著懷裡女郎的麵,一手攬著對方的腰。他的月白色外衫披在了懷裡女郎的身上,將那娘子擋得影影綽綽,隻看到烏發從指間滲下,纏在郎君的手臂上,又如瀑布般鋪泄在地。

隻有天家公主,才能養得這一頭垂至腳踝的秀發。

言尚將她簪子摘了後就察覺自己的疏忽,他便故作沉迷,用手臂挽住她的發,希望小官吏們注意不到她的長發和尋常女郎的長度不同。

男女聲音隱晦又低沉,一看便知那二人在做什麼。但是恰恰這一隊小吏中的小頭領是個混慣了三教九流的,本能覺得不對勁。他並未第一時間看出那女郎長發與人不同,他想:寺中已那般情況,如何有男女在此情不自禁?

他們手扶著刀柄,謹慎地走近,隔著距離喝道:“你二人轉過臉來!是做什麼的!怎的在此!”

言尚感覺到暮晚搖與他麵容相貼的睫毛顫了下,顯然也是聽到了那官吏們仍向他們走近的腳步聲。言尚不動聲色,他一邊摟著暮晚搖親,一邊已經握緊了自己袖中的刀。他聽著聲音,算著如何在那幾個官吏過來的時候,輕易解決了他們而不露痕跡……

他並不打算殺人,但也要對方昏迷才行。

暮晚搖沉醉般地閉著目,整個人埋在言尚懷裡,手動情地摟著他的腰。而她袖中的手,也攢緊了一把匕首。她想的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就讓言尚跑,自己斷後。言尚眼睛不便,自己起碼有匕首……而且即便落入官府手中,她以身為公主的便利,總會有一線生機。

於是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一對男女反而親得更加難舍難分。

唇齒潺潺,氣息若流。柔軟又肆意,心神刻意沉醉,又在最動情的時候保持著冷漠的審度。

可是暮晚搖仰著臉,眼睛微睜,本是想看那走過來的官吏,卻不妨先注意到了俯著臉親她、閉著眼睛的言尚。周圍闃寂,遠處廝殺,在這無休無止的博弈中,他閉著目。

淩亂的發散在他臉上,有幾縷沿著衣領滲入頸處。他的衣衫披在她身上,幾滴泥濺在他的袖口。他又瘦又淨,蹙著眉沉迷於情、麵容緋紅的樣子,讓她覺得……

嗯。

言尚睜開了眼。

分明看不見,但她與他“對視”刹那,他微有停頓的那一刻,暮晚搖感覺到他按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指抖了一下。

他似極為動情般,將她肩一推,讓她靠在了牆上。

身後的官吏們:“停下!”

當然不能停。

動作比語言更有說服力。

無聲的博弈中,暮晚搖默不作聲,被言尚推靠在牆頭。他的手從她腰下向上,月光照在二人麵上。他變得像北裡常客一樣粗魯又興奮,興奮卻無情。陌生得極為可怕,讓暮晚搖一下子想到了烏蠻時那些男人……

那些惡意的碰觸,那些碾壓的戲弄。

但是她仰著臉,眼睛靜黑,看著言尚的臉。他乾淨的、溫潤的臉就挨著她,他的呼吸就壓在她脖頸處。寒冷砧骨,熱意躥脊。

暮晚搖高高仰著脖頸,緊摟著他,從唇間溢出纏綿的一聲:“嗯……”

似貓在叫,柔媚入骨。

那些小吏們都因這一聲而麵紅耳赤,更罔論言尚?那抹魅惑撩在心尖,她就在他掌下,微涼的臉頰挨著他微燙的肌膚。她輕聲哼,鼻尖微微蹭過他的頸,他頸上的雞皮疙瘩,就一層層流走。

他突然覺得有些乾,上下皆繃起。不是那類做戲的,而是真正的……瞬間想到了兩人床笫間的無數個曾經。

小吏們已經走到了三丈處。

言尚和暮晚搖各自握緊了手中的刀或匕首……那些小吏們看到有人到現在都不搭理官吏,當然也意識到了不對。他們手中刀橫起,短暫對峙中,官吏們要出手之時,巷頭傳來一聲喝:“你們還在這裡乾什麼!郎君調人去城門!保護殿下!”

幾個橫刀在巷中的小吏們不甘心:“可是……”

那對男女依然旁若無人地擁著,喊話的小吏厲聲說這是長官的命令、城門才是重要方向。對方用上官壓下來,這邊的小吏們再覺得不對,也隻能一咬牙,轉身跟著傳話的小吏們出了巷……

不甘心的被調走的這隊小吏頭領在出巷時,再次回頭看了巷子一眼:看到那對男女坐了下去,男子將臉挨在了女郎頸處,並向下繼續……

他罵聲“齷齪”,說服自己應該是想多了,可能對方就是一個忘情下流的情場高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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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官吏們走了,言尚和暮晚搖麵對麵,沿著牆滑坐下去。全身顫抖,麻痹,酸意入骨。

言尚脫力時,與她手指挨上,摸到一物,頓了下:“你拿著匕首做什麼?”

暮晚搖挽起他的袖子,似笑非笑地在他手中的刀柄和腕間勾了一下,示意他:五十步不要笑百步。

她指尖輕輕那麼勾一下,他的身體就顫一下。他臉靠在她頸上,氣息發燙,緊繃的身體並沒有因敵人的離開而放鬆下來。暮晚搖也沒有推開他,她若無其事一般:“你還能走麼?”

言尚苦笑。

心裡知道他露出醜態,原形畢現。他與她挨得這麼近,為了敵人認出她而給她披衣、與她嚴絲合縫,當他的欲無法控製時,她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換在旁人那裡,言尚必然羞恥得恨不能死去。他如此重視形象的人,怎能忍受自己在外麵露出這樣的醜態。但是這個人是暮晚搖,是見證過他過去的暮晚搖……又會讓他緊繃之餘,不那麼害怕。

言尚低聲:“我要緩緩。”

暮晚搖漫不經心:“要我用手麼?”

言尚:“……”

他按在她腕間的手指微微跳了一下,側過臉麵向她。暮晚搖曲腿挨牆,看著他的樣子。唇間紅潤,光澤瀲灩。他的唇微張,略仰著下巴喘氣。他這副又有些呆、又有些掙紮的樣子……讓人真想做點什麼。

暮晚搖是最喜歡對他做點什麼的。

腦中弦輕輕一繃,兩人之間距離本就寸息之間。暮晚搖一低頭就親向他的唇,他怔了下,上身向後微退。暮晚搖不動,而他靜了一下後,又身子前傾,張口來回應她。

暮晚搖哂笑。

她說:“你好不誠實。”

他輕聲:“你太誠實了。”

延續先前的快意,延續先前的愛意。腦中空白,也許並不想去思考太多的。隻是情一旦釋放,總是要宣泄,洪水一旦出匣,總要緩上一緩……韓束行的聲音突然出現:“我拿到藥了。”

臉挨著的言尚和暮晚搖同時僵硬。

都意識到了那一瞬的失控。

暮晚搖聲音有些沙、又刻意漠然:“你能站起來麼?”

她這話是對言尚說的。言尚臉紅如血,半晌苦笑:“再給我一會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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