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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顯不可思議, 一瞬間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他怔在那裡沒動,許久沒反應, 大概是擔心他沒有聽清楚, 周鯉又清晰重複了一遍。
“我們分手吧。”
他深呼吸了一口,接著用力閉了閉眼, 盯著周鯉語氣儘量冷靜。
“鯉鯉,這個玩笑一點都不有趣。是不是因為我最近太忙沒時間陪你,你一個人在家無聊了, 等我手上事情忙完, 過兩天就可以抽出時間來了...”
“不是。”周鯉說到這,已經染上了一點不耐,她困惑抬臉。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們的分手原因也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那是什麼?”陳硯顯倏忽沉聲問,黑眸晦暗, 目光緊攫住她。
周鯉沉默幾秒,垂眼盯著腳尖,須臾,再度抬起頭來,“我覺得我們還是更適合做朋友。”
去他媽的朋友。
陳硯顯氣得咬牙, 瞪著沙發上的女生眼神像是要吃人,周鯉嚇得肩膀往後縮了縮,陳硯顯見狀, 勉強恢複平靜。
他緩緩吐氣, 嗓音克製得發顫, “周鯉,我覺得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 等明天,我們再好好談談。”
陳硯顯不覺得現在繼續下去會是個更好的選擇,最後結果可能是他先情緒崩潰掉,說出一些無法挽回的話。
他需要一些時間緩衝,找出問題的症結,再想最佳的解決辦法。
周鯉沒有反對,隻是無聲默認,見她這樣陳硯顯再度和緩幾分,口吻也柔軟下來。
“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不用了,今天我就睡這裡。”周鯉說著,起身到房間裡抱了一床被子出來,不忘帶上了她的枕頭,陳硯顯又是一口氣堵在胸口,態度重新變差。
“你不必這樣,我是男生我睡沙發,你回房。”
周鯉動作頓住,也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點點頭,自己回了房,不忘把門鎖上。
陳硯顯盯著不遠處“啪嗒”一聲緊閉上的門,連呼吸都不暢。
片刻,他無力倒在沙發上頭往後靠,手遮住眼,胃一抽一抽的疼。
陳硯顯醒來才早上六點,房間裡還沒動靜,周鯉一般這時候還在睡。
他輕手輕腳去洗漱,鏡子裡映出的人臉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眼底青黑。
陳硯顯麵無表情伸手一抹臉上水珠,拎起外套往外走去。
關門聲輕輕一下,床上的人卻立刻睜開了眼睛,周鯉掀開被子起床,拖出了床底下的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陳硯顯來到公司時正好撞上季塗和薑玫,兩人車剛停穩下來,見到他,季塗麵露新奇,不由打趣,“老陳,你這副模樣怎麼回事?昨晚勞累過度了?”
說著,他想到什麼,壞笑,“不會是太久沒見到女朋友太興奮了,哥哥,你昨晚回去得淩晨了吧,悠著點。”
陳硯顯冷冷瞥他一眼沒說話,倒是薑玫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低低訓斥,“好好說話。”
“遵命。”季塗立即收起那副表情,輕咳,接著不要臉朝她湊過去,“我是不是特彆乖,有沒有獎勵?”
薑玫沒眼看,捂住了臉,急步往前走。
“哎,寶貝等等我啊。”
“說了在外麵不要這麼叫我!”
“這不是到公司裡了嗎。”
“公司裡更不行!”
電梯上行,陳硯顯站得筆直,一動不動盯著麵板數字變動。旁邊兩個人吵吵鬨鬨,一路上打情罵俏不斷,他置若罔聞,電梯一到,立刻頭也不回的出去。
季塗盯著他的背影,擰眉嘀咕,“怎麼這麼久了他還是這副死樣子,好歹你也幫了他幾個月。”
他轉頭看著薑玫,一臉凝重,“寶貝,真是太辛苦你了,要不咱彆乾了吧。”
“最後收尾了,等合作穩定,你們就可以請個專業的德語翻譯,不用讓我這個業餘人士來幫忙了。”
“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專業的。”
“.........”
兩人往公司走去,即將看到大門時,季塗趁著沒人偷偷去牽了下她的手,眼裡笑意還沒跑出來,就忍不住皺眉,“你手怎麼這麼涼?”
他看著她身上輕薄的連衣裙,神色不滿,“你上次生病才出院沒多久,還穿這麼少。”
季塗說著,不由分說把身上外套脫下來披她身上,薑玫頭疼,想打人,“今天氣溫二十七度!”
“公司冷氣開得低,對,我待會就和行政說一下,電費不要錢是不是。”
他碎碎叨叨,薑玫卻看著身上這件外套陷入沉思,不禁疑惑,“昨天我加班太累趴在位置上睡著了,是你過來給我披的衣服嗎?”
“啊。”他話頭戛然而止,“我沒啊。”
薑玫指了指身上外套,“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你衣服披在我身上了,昨晚加班一共就那幾個人,難道是...”
兩人一對視,紛紛不可置信,季塗張大嘴,“老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怎麼突然善心大發!”
季塗感慨深深,“不枉你這段時間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還弄到勞累過度住院,他這個剝削的資本主義終於良心發現了。”
“你想多了...”薑玫憑借著這些天對陳硯顯的了解,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她幽幽揭穿。
“他肯定是怕我身體出問題到時候又要耽誤工作進度,就像上次一樣...”
“呃。”季塗哽住,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任何為他辯解的話,畢竟這就是陳硯顯以往的一貫作風。
他再次咳嗽,轉開話題,“是我的錯,我的錯,當初就不應該叫你過來幫忙...”
“沒事,我也學到很多東西,比在學校豐富很多。”
“你真好。”季塗知道她當時是拒絕了幾家公司邀請過來的,那會他和陳硯顯正急得焦頭爛額,又要懂計算機專業知識又要會德語的合適人選,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
季塗也是當初追她時特意了解過,才知道薑玫在校選修過德語,試探問了下她願不願意來幫忙,誰知道她真的答應了。
後麵的事情他覺得挺對不起她的,畢竟陳硯顯此人在工作上出了名的不要命,季塗跟著他三個人去出差國內外各處飛時,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吃不消,更彆提薑玫一個女孩子。
他知道她這些天一直很累,但總是習慣性不說,像是帶刺的玫瑰,外麵堅硬剛強,內心軟得一塌糊塗。
念及此處,季塗更加按耐不住,湊過去抵在她臉邊,輕聲說,“寶貝,我想親你一下。”
“到公司了...”薑玫漲紅臉,不自然環顧四周,其實時間還早,走廊空蕩蕩,根本無人。
她盯著麵前這張放大依舊好看的臉,還是稍稍靠近,在他唇上碰了下飛快離開。
“好了。”
“唉。”他突然歎氣,薑玫見狀擔憂追問,“怎麼了?”
“我好像感冒了。”
“著涼了嗎?我那裡有藥待會吃一點――”她還沒說完,季塗打斷她。
“不,因為我對你完全沒有抵抗力。”
“.........”這是什麼土味情話。
周鯉買得是最早的火車票,拖著行李箱回到荔城時,才剛中午,她還可以趕上周母的午飯。
她吃著家裡熟悉的飯菜,冷冰冰的心都立刻變得溫暖起來。
周鯉聽著周母在旁邊問她怎麼突然回來,頭也不抬地答,“我不想找工作了媽媽。”
她委屈巴巴的,半真半假。
“最近生活一點也不開心,我想要回來休息一下。”
“好好好,工作的事不急啊。”周父周母頓時變得一臉憐愛,往她碗裡夾著菜,滿是心疼,“快,多吃點,瞧著都瘦了。”
周鯉吸著鼻子點頭。
可不是嗎。
因為這段時間天天吃外賣,都瘦一圈了。
晚上,周鯉整理完箱子收拾好躺在床上,雙手攤開在身側,雙眼盯著天花板發呆,一旁手機被擱置在那,不停震動,許久後終於回歸平靜時,又開始進入一條條消息。
過了好一會,出神的人才動了動,周鯉抓過手機放到眼前一看,果不其然都是陳硯顯的未接來電和信息,詢問她在哪,周鯉大致掃過,機身再次震動,電話又進來了。
她眼裡顯出煩躁,掛斷後給他回了條消息徑直關機。
世界清靜了。
周鯉閉上眼,決定要以最快速度放下這件事情,重新變回以前那個無憂無慮快樂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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