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安真的吐了。
就連楊柒也麵色難看,逍遙寨中的人包括柳父,都沒看到過這樣血腥的場麵。
蘇允嫣麵色發白,隻覺惡心。這裡麵,一半是官兵一半是著細布衣衫的山寨中人,有些人身上不止一處傷,很明顯是拚死抵抗。
秦休走在最前,麵色難看無比。身後的官兵已經一路追了進去。
柳思安趴在路旁嘔吐,楊柒護著她。
蘇允嫣沒多理,跟著秦休一起直入主院,從主院後麵一路往上,到了後山。
到主院一路上都是血跡和屍首,好多都是女人和孩童,主院後門再往上就比較乾淨,隻有滴滴落在地上的鮮血一刻鐘後,到了後山頂。
山頂的另一麵是陡峭的懸崖,此時正有一群人護著許多孩子和女人圍在那處,而沈居霖,此時正被人捆著,底下就是乾柴。
看到秦休帶著官兵前來,那邊本就緊張的人明顯更加緊張,為首的土寨寨主額頭上還帶著血跡,大馬金刀上前一站:“可是秦大人?”
“是。”秦休麵色比平時更加冷峻。
土寨寨主眼神隨即落到了蘇允嫣和後頭追上來的柳思安二人,苦笑一聲:“我們運氣不好,沒能等到秦大人,我們這些大人犯了錯事,該罰就罰,該死就死,可是孩子無辜。他們做錯了什麼?”
被綁在樹樁上的沈居霖此時渾身是傷,鼻青臉腫地,早已經看不出曾經的斯文俊秀,掛在樹樁上,看到眾人前來時眼睛大亮:“秦大人,還請幫個忙。”
聲音都是啞的。
秦休閉了閉眼:“田寨主,你們放了他,寨中無辜的人,我保他們一條命。”
田寨主緊繃的神情一鬆:“多謝秦大人。實不相瞞,其實,今日一大早,我們寨中的人已經打算去吉寨找您。可沒想到那邊剛走,這狗官就帶著人來了,對著男人動手我認。可是他們連孩童和女人都不放過,他們做錯了什麼?”
說到這裡,他崩潰大吼:“沈狗官,你說啊!”
眼看眾人群情激奮,又有人喊打喊殺,沈居霖心下焦急。
他是知道秦休不喜自己,這次兩人一起剿匪又起了齟齬,眼睜睜看著土寨拿自己泄憤的事,秦休肯定
做得出來。到時候回京後隻一句“救援不及”便可推脫,就算真讓人查出內情,那時候自己早已經化成一捧黃土。
沈居霖默了下,啞聲道:“他們確實沒動手,但吃穿用度都是你們搶回來的東西,算是從犯。再說,我無意傷他們,是他們要衝上來攔住我等。阻止我們抓盜匪,皇上有令,一律按同罪論處。”
田寨主怒極,手中鞭子狠狠一甩,直接甩到了沈居霖身上,打得他悶哼一聲。
“田寨主。”秦休警告道:“為了孩子,還請克製。”
要是把沈居霖打死固然解恨,但土寨眾人,就真隻有死路一條。
柳思安看著綁在樹樁上的人,一臉莫名。
蘇允嫣退後一步,低聲道:“你看到由沈大人管轄的兩個寨子的下場了吧?要不是爹找來秦大人,我們逍遙寨也是這樣的下場。我們幾人會武,應該能自保,可寨中的孩子……到那時候,我們和土寨人一樣拚死一戰,傷了那麼多官兵,最後能不能留得一條命且兩說……你不同,沈居霖對你有意,到時候可能會納你為妾,你當然是無論如何都能保得一條命的……”
她語氣陰森森的,聽在柳思安耳中格外壓抑,想到逍遙寨中的那些人慘死的情景,她隻覺胸口堵得慌,壓得她說不出話來。
“你居然對這樣的人有意,柳思安,你有心嗎?”
柳思安頹然後退一步,要不是楊柒扶她一把,她直接就坐倒在地上了。
對上楊柒不讚同的目光,蘇允嫣冷哼一聲:“瞪我做什麼,我又沒說錯。”
那邊,土寨眾人看到官兵還是緊繃,在秦休的再三勸說下,田寨主親自上前將人解下。
沒有繩子固定,沈居霖直接趴倒在地。
他渾身血汙,狼狽不堪,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秦休麵色嚴肅:“你們站成一排,我會讓人來記錄你們的姓名籍貫,還有你們曾經做下的錯事,不得有所隱瞞。無辜的人,總能保得一條命的。但是,若有隱瞞,休怪我無情。”
羅稟之已經讓人擺好了筆墨紙硯,眾人戰戰兢兢上前。
秦休走到癱軟在地上的沈居霖麵前,踢了踢他的肩:“死了嗎?”
沈居霖冷哼一聲:“沒死。”
秦休恨恨道:
“我都想弄死你。”
沈居霖被放下來了,也知道自己沒有性命之憂,不以為意:“你不也一樣,你抄家滅族的時候可也沒手軟。不也對孩子和女人動手?”
“那能一樣嗎?”秦休冷聲道:“那是皇上點名要死的人。現如今這些,咱們完全可以護下他們……”看到地上沈居霖的不以為然,他突然覺得對牛彈琴,不想再廢話,又實在氣得不行,狠狠一腳把人踹了出去。
沈居霖滾了滾,暈過去了。
邊上立即有官兵上來,“大人,這……”
秦休厭惡地看一眼地上的人:“反正死不了,不用管他。”
於是,昏在地上的沈居霖就沒有人再管了。
大概是得知了這邊的慘狀,傍晚的時候柳父也趕到了,看到土寨中的血腥後,也覺得悲傷,到了此時,他無比慶幸當初二女兒受傷過醒過來。
若是沒醒,若是沒聽到那些話,若是不警覺,土寨的這片血腥興許就會出現在逍遙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