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倆也算是真愛。
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容忍妻子害人性命的。
當然了,也看得出來蘇帷是個不拿人命當一回事的人。
老太太氣得周身顫抖不止,餘光看到邊上低著頭乖巧不吵不鬨的孫女,氣道:“書慧沒了,咱們可以不計較,但是毓兒在外受了這麼多年的苦,被張家虐待成這樣,她回來的時候瘦骨嶙峋你也是親眼所見。這是你的孩子,你就甘心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
蘇帷這才看向蘇允嫣,養了這許久,其實還是有些瘦,肌膚也還沒白回來,隻氣質不錯。
喬氏有些心慌。
有的男人不在乎女人,但卻在乎子嗣。
下一瞬,隻聽蘇帷道:“其實夫人也是對我有心。要不是看在毓兒是我女兒,也不會留她一條性命。”
蘇允嫣:“……”
老太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兒子的意思,頓時滿臉不可置信。
他的意思是,毓兒之所以能留得一條命,是這女人看在他的份上留的?
喬氏見他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心下一鬆,坦然道:“當初我並非不知道藕荷送孩子出去的事,我沒細查,也是故意的。”還因為藕荷動作太快,不過一個時辰不到,就已經將孩子送走,後來被她抓到後,又死不鬆口。
當時喬氏怕被人發覺,也沒有大張旗鼓地查。那時候她得知沈書慧生下來的是個丫頭,也覺得沒必要細查,就算回來了又如何?
再說,小西鎮一個小地方,窮得要死,家家重男輕女,那孩子能不能長大都不一定。
也確實如她猜想的那般,那個孩子自小被人虐待。但她沒想到,這丫頭的命那麼硬,居然還能活著回來。並且,老太太還一副為她撐腰,要為她們母女報仇的架勢……早知今日,她當初就該斬草除根!
老太太和蘇允嫣都沒想到,喬氏居然直接承認!
誰給她的底氣?
都是蘇帷給的,他一副無論她做什麼的會包容的模樣,讓喬氏順勢將壓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蘇允嫣心下歎息,沈書慧母女倆簡直倒了八輩子黴,才遇上了蘇帷這麼個混賬。
邊上老太太氣得胸口起伏,蘇允
嫣幫她倒了一杯水:“祖母,您消消氣。”
老太太接過茶水,老淚縱橫,捶著胸口喊:“他這是要氣死我,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要讓我生下這個混賬?”
她很痛心,還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隻是因為兒子為外頭的女人不理會發妻死活太涼薄的事,還有孫女……孫女會發現平嫂的存在,本身就證明她對當年的事很上心。
如果不是想要為母親和自己討一個公道,她為何要上心?
既然是要討公道,而兒子又非要護著罪魁禍首……父女之間,早晚弄成生死仇人,要是兒子死不放手,父女倆肯定會不死不休!
老太太隻要想到這些,隻覺得難受,每呼吸一次,都拉扯得五臟六腑都疼痛不已,隻下意識緊緊抓著孫女的手,哭得泣不成聲。
蘇允嫣當然不認為老太太會為了一個死去十多年的兒媳悲痛,她會這樣難受,不過是預見了兒子和孫女之間不可調和的仇怨。
她不是張達魚,不能替她原諒。
再說,如果張達魚願意原諒,也不會有她的到來了。
蘇帷麵無表情,深深看了一眼蘇允嫣,吩咐道:“拉出去杖斃!”
地上本就驚懼的平嫂身子一顫,一股腥臊味蔓延開來。
門外的婆子進來,不由分說把人拉走,立刻有丫鬟進來打掃。
很快,外頭響起了板子落在皮肉上沉悶的聲音,一下下像是敲打在人的心上。除了一開始慘叫,後來就是被人捂住嘴的嗚嗚聲。
蘇允嫣低垂著頭,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平嫂那時候也已經生了孩子,不可能不知道有孕之人不能受太大的打擊。若不是她說得驚險,你娘也不會急忙忙跑出去,連多帶人都顧不得。你要學會分辨,無論她說得多無辜,做下的事情是實打實的。她……死不足惜!”
沒多久,外麵板子的聲音停下,有婆子進來稟告:“已經沒氣了。”
蘇帷把玩著玉佩:“丟出去。”
婆子一福身,退了下去。
屋子裡又隻剩下祖孫倆和夫妻二人。一片沉默裡,蘇帷出聲:“毓兒,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沒有我就沒有你,你若是知道好歹,就不要與我作對!我的耐心有限,為了你自己的小命,為了讓你祖母不再
傷心,你可千萬彆惹惱了我。”
語氣威脅。
意思也很明白,如果蘇允嫣試圖與他作對,他不會手軟,且會直接要她的命。
老太太本來平複下來的心情又激動起來,一巴掌拍在桌上:“說的什麼胡話!”
蘇帷起身:“娘,一把年紀了,彆生這麼大的氣。你老拍桌子,拍得那麼狠,我聽著都疼。再說,又唬不住人。”他抬步往外走:“我外麵還有事,先走一步。晚上不一定能回來,明日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