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訓斥,但語氣卻一點不凶。明顯就是含沙射影,指責紀氏不知禮數。主人家都送客了,還在這兒糾纏。
紀氏人精似的,瞬間就明白了侄女的心思,氣得胸口起伏,又看榻上的兄長臉色愈發冷淡,不敢再多說,她是真怕被攆出去,當即帶著兩個兒子飛快離開。
兄弟二人臨走之前,楚有理還多看了蘇允嫣一眼。
紀父揉了揉眉心:“下一次她再來,就說我們不方便見客。直接推了算了,以前我還沒發現她這麼難纏。”
想到什麼,又吩咐道:“禮佛得虔誠。吩咐管事給夫人送幾本佛經,讓她每日抄幾卷供奉。再讓管事好好查一下,是誰放了夫人身邊的人出門?嚴查嚴辦,讓底下的人都緊緊皮。”
蘇允嫣瞬間了然。
紀父這是生氣全氏的人在外頭亂竄,還引來了紀氏讓他傷神。
那日之後,蘇允嫣對於前來探病的人就會斟酌一番,偶爾紀父想要見,都被她攔下。這裡麵,興許就有來給全氏求情的人。
到時候大家都是親戚,撕破了臉於生意上沒好處,不撕破臉又得傷神。還是先避著,等紀父好一些再來處置。
這日午後,紀父剛睡著,蘇允嫣打算去院子外轉轉。
剛輕手輕腳出門,就撞上了管事。
管事要管著府中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千頭萬緒。也沒空守著外書房。
不待蘇允嫣詢問,管事已經道:“小的方才查看於管家的供詞,發現了一些事情。”
蘇允嫣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管事試探著道:“於管家提到當初的夫人……咱們老爺的原配齊夫人當初是生孩子難產而亡的。”
蘇允嫣再次點頭:“這有什麼問題?”
府中稍微待久一些的人都知道,現如今的全氏其實算不得夫人,隻是個妾室。商戶人家,沒那麼多規矩,紀父懶得再娶,任由她管著後宅而已。
當初的原配齊氏和全氏同時有孕,隻是齊氏紅顏薄命,難產後一屍兩命,而全氏順利地生下來了孩子。
有時候,這人一輩子確實說不清,出身好命好有什麼用?
活得不夠久,什麼都是彆人的。
管事皺起眉:“小的也說不清,這有種很
奇怪的感覺。”他頓了頓,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小的在府中多年,當初夫人和全夫人生孩子時,老爺剛好在外地,現在想來,似乎有些太巧了。”
蘇允嫣疑惑:“你的意思是,夫人的死有問題?”
管事頷首:“應該和於管家有關,但這種事,他怎麼可能自己說?”
“那就查啊!”隻要有人力物力,發生過的事就能翻找出來。
蘇允嫣想了想:“這事情呢,先彆告訴爹。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他的病養好了,再告訴他不遲。”
管事頷首,又欲言又止。
蘇允嫣看不得他如此,直接問:“還有什麼事?”
管事張了張口:“夫人的孩子……”似乎覺得不好說,隻道:“暫時沒了,小的會讓人查出當年的事。”
吞吞吐吐的,這裡麵肯定還有事。但蘇允嫣隻有一雙手,得熬藥得看賬本,無論如何,先把紀父的病養好,彆的事都往後放。
她好不容易得了空,終於可以在院子裡轉悠一下。紀府的景致還是不錯的,她一路走著,心情越發好了。
卻見有個丫鬟鬼鬼祟祟從假山處繞過,蘇允嫣斥問:“什麼人在那裡?”
立刻就有人過去押了丫鬟過來,婆子上前,從丫鬟捂著的懷中掏出來了一封信。
信封上字跡娟秀,應該出自女子之手,還得是長期練過的人才寫得出。
在這紀府中,這樣的人可不多。蘇允嫣打量著信,不像是紀淑荷的字跡,她好奇問:“這是誰的?”
丫鬟滿臉驚懼,張嘴一咬,直接一股血霧噴出。
竟然是想要咬舌自儘。
不隻是蘇允嫣,就是押著她的婆子都嚇著了。
不就一封信,至於麼?
蘇允嫣低下頭,這封信竟然重要到要讓丫鬟寧死也不能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