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序一個文弱書生,平時都有人伺候。壓根兒沒乾過重活,背著全氏還沒走多遠,就累得氣喘籲籲。邊上紀淑荷帶著孩子,也幫不了什麼忙。
全氏本就渾身疼痛,李招序還走幾步就顛一下她,被他背著就是受罪。餘光看女兒神思不屬,想到還沒有落腳地,忍不住問:“淑荷,你去過羅家嗎?”
紀淑荷麵色發苦:“去過了。他娘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讓我以後彆再上門。我還聽羅子灃的丫頭說,他今日就要去相看沈府姑娘,很可能就此定下親事。”
話裡話外,雖然沒直接說讓他們彆去羅家,但意思就一個:彆指望羅家收留!
說白了,紀淑荷也有私心。自己去求羅家已經很艱難,如果帶上一串拖油瓶,羅家就更不可能接納她了。
全氏聞言,冷哼一聲:“還說你們倆感情多深,我看他是對你的嫁妝感情深!”
這種貶低羅子灃的話,紀淑荷聽了不高興:“他也想收留我的,隻是被他娘攔著。現如今我名聲不好,也不能全怪他。”
全氏心思敏感,聽出來了女兒話中的怨懟,不滿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拖累了你?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彆忘了自己的根!沒有我跟你爹,哪兒有你?少給我陰陽怪氣的!”
眼看母女二人又要吵起來,李招序出聲打圓場:“一人少說兩句,這還是大街上呢。”
“就你好麵子!”全氏斥道:“我給你那麼多銀子,你還是秀才,居然連一個真心的朋友都交不到。跟廢物有什麼區彆?”
李招序本來就累得不行,聽到他罵人。頓時就惱了,把人放在地上,喘息著道:“全慧,你要清楚,我不是沒有朋友,不是我的那些朋友不願意收留我們倆。如果隻是我自己,我無論去誰家都能住上幾年。再不濟,我去那些大戶人家做個夫子,也能過得優渥。”
“你果然嫌棄我!”全氏控訴,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方才李招序太累,把人放下來的時候不甚溫柔。全氏本就是背上連著大腿那一片受傷,動一下都疼。現在差點兒坐在地上,頓時痛得她麵色扭曲,都有些猙獰了
。可心上卻更痛,她想了多年怕了多年的男人居然嫌棄她拖後腿,再沒有比這個更讓她傷心的事了。
看到全氏痛成這般,紀淑荷上前去扶,質問李招序:“我娘受傷了,你不知道嗎?你輕點不行嗎?”
李招序本就厭煩,又被母女二人在大街上質問,頓時更加惱怒,沉喝道:“閉嘴!”
他聲音中滿是怒氣,母女倆都嚇著了。
方才李招序跟全氏說以後的打算,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如果沒有她們母女,他自己一個人,或找友人收留,或收個大戶人家的弟子一邊教導,還能順便看書備考。
而帶著她們,就算勉強找著了落腳地,明年的鄉試他想要參加,大抵也不會有人幫他作保。
一瞬間,李招序心裡萌生的去意就像是燎原的野火,怎麼都撲不滅。
他冷著臉不說話,母女倆都不敢吭聲。
半晌後,李招序彎腰,重新背起全氏:“我知道有間小客棧可以先賒賬。安頓下來後,我再去找友人借銀,你身上的傷得治,也需要銀子。”
安排得井井有條,全氏頓覺欣慰,又覺方才自己的情緒太激動,話說的難聽。立刻道歉:“剛才我太急了。說的那些話你彆放在心上。無論如何,跟你這一場,我不後悔。
聽著這話,李招序心裡一片平靜,他心思已經飄遠。
背上的全氏也在跟女兒說自己的打算:“昨天我找了你姑姑,讓她回去跟你爹求情。就算你不是你爹親生,他也養了你十多年,感情不是假的。不是親女,總能算得上是他的養女吧?之前紀淑顏是養女不也優渥過了十多年?”
能夠回紀府最好,紀淑荷也想回去。
隻要能回,她如今所有的困境都能迎刃而解。急切道:“姑姑去了嗎?”
全氏歎氣:“去了。你爹沒空見她,不過也說了,五日後會大宴賓客,到時候你姑姑肯定會儘力幫你回去的。”
前麵的李招序心裡在盤算,但也聽到了母女二人的談話,見她們還不死心,還想要回去,心裡更冷。
到了小客棧,李招序借口出去借銀,誰知這一去,到晚上了都沒回來。
全氏一整個晚上都沒睡著。周身疼痛,痛得她壓根睡不著,一開始盼著李招序拿
了銀子回來給她找大夫買藥,夜漸漸地深了,客棧中的人都歇下了,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
翌日早上天蒙蒙亮,夥計來敲她的房門:“你們能付房費麼?”
全氏熬了一晚,滿臉憔悴,勉強道:“我夫君他應該就要回來了……”
夥計滿臉憐憫:“大嫂,你會不會被騙了?那男人昨晚上離開時,可是說一會兒就回來。結果一晚上都沒回,你們怎麼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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