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認識的?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兩人二十多年感情是真,全氏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會丟下自己,篤定道:“他不會丟下我們的!你彆胡說,他就不是那種人。”
“就算你沒被騙好了。”夥計有些不耐煩:“勞煩你把房費結了。要是沒銀子,那就出去等!”
一大早,母女倆就被趕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兩人之所以能順利出來,還是紀淑顏身上那身華麗的衣衫抵了房費。
此時的她,身上一身補丁加補丁的舊衣,還是夥計看她衣不蔽體,回家拿了老娘的衣裳給她。
一個做夥計的人家都不要的衣裳,能有多好?
紀淑荷這輩子就沒穿過這麼破的衣裳,而且她覺得這衣裳好像還有味兒,穿在身上特彆難受。其實是皂角的味兒,隻是她以前的衣衫都是熏過香的,所以才聞不慣。
全氏趴在地上,眼睛通紅,既是恨的,也是羞惱的。
紀淑荷扶不起她,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全氏安慰她:“彆哭。這是皂角的味道,小時候我穿的就是這樣味道的衣裳。”
紀淑荷哭聲更大。
她哭的是衣裳嗎?
她哭的是手上這拖不動的人,就像是一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如果不是全氏,她又怎麼會這麼艱難?如果不是全氏做出的那些事,她還是紀府高高在上的大姑娘,何至於淪落到被一個小客棧的夥計同情?
這人心情一激動,手上就沒力氣。紀淑荷扶了半天,沒能挪動全氏,反而把她拉得赤牙咧嘴:“淑荷,彆著急。輕一點……”
紀淑荷崩潰,鬆開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拖不動你……”
全氏心裡不是滋味。
她自己也不想拖累彆人啊,這不是沒辦法嘛。這時候她說什麼都不合適,隻緊緊握住女兒的手。
紀淑荷一身破衣,哭得厲害,好半晌都止不住眼淚。
母女二人在小客棧門口,一個身受重傷,一個著破衣裳嚎啕大哭。路過的人無不側目,更有那好心的婦人上前,遞上兩枚銅板。
紀淑荷好不容易止住淚,看到遞到麵前的兩枚銅板,她詫異地抬眼,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著粗布的婦
人一臉憐憫。
紀淑荷:“……”她現在已經淪落到被這樣的人同情了嗎?
夥計給衣裳就算了,畢竟知道她是家道中落。可麵前的婦人不知道啊!難道在她眼中,自己是要飯的叫花子嗎?
全氏反應飛快,在女兒發呆時,已經順手將兩枚銅板接到手中,千恩萬謝。
紀淑荷:“……”
眼見路過的人都會多看她們母女一眼,紀淑荷隻覺得丟人,她心裡盤算了下,道:“娘,我們去楚府找姑姑。”
全氏眼睛一亮:“好!”再沒有說留下來等人的話。或許她自己也知道,這人,是等不到了。
無論如何,先安頓下來把傷養好再說。
*
定下了宴客的日子,紀府忙碌起來。這還是紀父病重之後第一回宴客,加上最近幾日府中兩位主子心情不錯,所以,上上下下都一片雀躍。
到了日子,一大早外麵就有客人來了,來得早的大部分是底下的小商戶。紀父特意吩咐人給蘇允嫣趕製了一身隆重的衣衫,還特彆請了手藝好的妝娘。
出現在客人麵前的蘇允嫣,衣衫華貴,容貌精致,渾身上下的配飾一看就價值不菲。加上她本身落落大方,待人恰到好處的熱情。許多夫人暗地裡盤算開了。
紀父看到這樣的女兒,也挺欣慰。比起紀淑荷,女兒應付起這樣的場合來似乎更得心應手。
又想起以前宴客時,都是紀淑荷出儘了風頭。女兒則默默無聞。和紀府親近的人家都知道她養女的身份,很多嫡女不願意跟她一道……想到這些,紀父心裡對全氏的恨意又多一層。
是的,恨!
他大度地放她離開,可不是真的不管。死多容易啊,活著才受罪。
聽說李招序已經悄悄離開了她們母女,紀父聽到的時候飯都多吃了一碗。違背道德人倫暗中來往二十年,這倆興許都覺得對方是真愛吧?
什麼真愛,不過如此!
紀父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和來往的客人寒暄。許多人都是恭喜他,他也含笑應了,話裡話外,對自己的女兒很是滿意。
而來往的客人中,也有打聽他口風的。這閨女到底是招贅呢,還是嫁出去。更有人想要給紀父做媒。
講真,經曆過全氏這麼奇怪的女人
,紀父這一時半會兒是不想再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