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樣子,不像是裝的。
紀淑荷本來還覺著是他想借此搶回銀子,可羅子灃那幅慌亂的樣子在他們成親三年中從未有過。
夫妻相守三年,紀淑荷自認對他還是有些了解。她好像可能、大概真的傷著了羅母了。
想到此,她心裡有些慌亂。
事實上她逼迫他們母子,也有想讓他們後悔甚至回頭的想法。可惜母子倆從頭到尾對她隻有憎恨,一門心思奔著沈家去。
所以,在宅子被紀府收走之後,紀淑荷才會逼迫羅子灃幫她還債。
反正她已經得不到他的感情和憐惜,還不如撈點實惠。
可現在看來,實惠沒撈到。好像還結下了大仇怨了。
等人都走遠了,紀淑荷捏著信站在原地,才有空傷感。她是真的沒想跟羅家母子走到這一步的。
那邊李招序已經招呼人抬著全氏回原來的小院子,臨走之前,到底還是喊了紀淑荷:“走了。”
紀淑荷回神,拿著信急忙跟了上去。
羅家門口重新安靜下來,除了裡麵的主子換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
蘇允嫣回到府中,門口已經有管事等著:“姑娘,老爺讓您方便的時候去見一下他。”
應該不是什麼急事。
蘇允嫣不甚在意,慢悠悠往外書房去。
自從紀父痊愈之後,生意上的事蘇允嫣就全部交還給他。一點貪戀的意思都沒。
為此,紀父很有些不滿:“彆人家的孩子,巴不得手底下管的鋪子越多越好。你可倒好,一間都不要,也太懶了。”
蘇允嫣一本正經解釋:“您還年輕。還沒到養老的時候呢。”
當時噎得紀父半晌無語。
蘇允嫣雖然不愛管,但真正落到她手中她也不會推辭。之所以現在不接手,是因為紀父壓根就放不下生意。
外書房內外一片安靜,蘇允嫣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進門。
紀父不在意地瞅她一眼,收回視線後又瞅了一眼,後麵這回看得比較仔細,讚道:“今天這身好看。”
那當然!
這可是蘇允嫣特意打扮過的。她微微笑著,給紀父添了一杯茶。
紀父放下手中的賬本,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問:“我聽說你有新朋友了?打扮這麼好
看,就是為了去見他?”
蘇允嫣給自己也倒了杯茶,頷首道:“是。”
她坦坦蕩蕩,紀父麵色複雜:“你那朋友好像是個年輕後生,在我麵前,你都不隱瞞一下的嗎?”
蘇允嫣:“……我是個老實孩子。”
這一回輪到紀父無語,他半晌才道:“我怕你被他騙。”
蘇允嫣笑意盈盈:“有您在,他不敢。”
神情語氣中滿是信賴。
紀父心裡糾結不已,女兒十八了,確實該議親,可真到了這一刻,他又覺得心裡酸澀,總歸不太好受。但若真正阻止女兒和胡謹來往,他又舍不得這麼個上進的年輕人。
不是什麼人都能在十**歲的時候帶著護衛去各地護送貨物的。
錯過這個,興許就再遇不上這麼優秀的。
關鍵是,女兒喜歡。
隻是不知道那邊答不答應入贅……
*
紀淑荷跟著李招序回了小院,今日實在不劃算,折騰了一通,所有親人都得罪完了,卻一文錢好處都沒撈著。沮喪就不說了,心裡還隱隱有些不安,她卻不願深想。
婆子照舊過來做飯,不知怎的,吃飯的時候一家人都有些沉默。
無論是誰,一天發生這麼多事,心情大起大落,大概都很難再保持平常心。
傍晚的時候,有人過來敲門。
彼時孩子睡著了,全氏躺床上起不來。李招序正拿著書,已經許久沒翻頁。紀淑荷左右看看,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曾經是羅家的鄰居。家境不好,隻有一個院子最值錢,婆子把家中的院子分成各個小院子租了出去,以此為生。平時是個挺熱心的人,需要幫忙的話,找她準沒錯。
看到是紀淑荷,她鬆了一口氣,慶幸道:“還好我沒找錯。”
紀淑荷心裡的不安更重:“大娘有事?”
婆子歎息一聲:“出事了。秀才娘她摔了一跤,送到醫館之後,沒多久就沒氣了。聽大夫說是摔到了頭,又急火攻心,這才突發惡疾,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