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淑荷呆住了。
曾經她心裡不少次詛咒讓老太婆去死,可卻從未想過要讓她的死跟自己扯上關係。
婆子看她發呆,道:“羅秀才特意拜托我來請你去吊唁。主要是把孩
子帶上,那是羅家唯一的孫子,要守靈的。”
見紀淑荷不言不語也不動彈,急忙催促:“天色不早了,那邊還在布置靈堂,忙著呢。你趕緊給孩子換上衣裳,咱們這就走。”
語罷,還伸手來拉她。
紀淑荷瞬間清醒,抽回自己的手後退一步:“我不去。”
她滿臉恐懼,幾乎是尖叫著喊出這話。
婆子訝然:“羅秀才讓我來叫你的。”
“他喊了我也不去。”一句話落,紀淑荷大概有發現了自己語氣不對,解釋道:“我們倆之間已經沒關係了。你大概也看到過我抱著孩子回去求他們收留,結果卻門都進不去。我求他的時候他不理我。現在我憑什麼要去?”
婆子隻覺得這個理由牽強得很:“你不去也說得過去。可孩子是羅家唯一的孫輩,是要回去守靈的。因為孩子小,所以要你陪著。”
言下之意,如果孩子大點,也不需要她。
紀淑荷正沉浸在她殺了人的恐懼中,心裡還生出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她和羅子灃之間夾著他娘一條命,他們倆……真就回不去從前了。
不止回不去,紀淑荷很懷疑羅子灃這是借機想把她叫回去,然後趁沒人的時候偷偷弄死她給母親報仇。
很明顯嘛,羅子灃身上還有沈家的婚事。定親之後,沈家肯定會上門吊唁,她這個原配要是出現在靈堂上,於羅子灃有害無益。
越是想,紀淑荷越是抵觸:“我不去!孩子如今跟我姓,他和羅家沒關係,他也不去!”
說著就要關門。
婆子特意跑一趟,如何甘心無功而返,抬手把門攔住:“你不去可以,孩子給我抱去。”又語重心長的勸:“死者為大,生前再不對。人已經沒了,你也彆太計較。送她最後一程,以後想起來也不後悔。”
她這麼不依不饒,紀淑荷愈發不耐煩,正想強行把門關上,想到什麼,問:“羅家的靈堂設在哪兒?”
喪事於當下人來說是很不好的事。一般是不會讓死者入自己家的。有那忌諱的,租客家中有喪,房主甚至會把人趕出去。總之,不能讓外人在家中設靈堂。
提及這個,婆子責備地看了她一眼:“租了我的院子。”
紀淑荷心裡不是滋味:“
你還真是個好人。”
婆子:“……”這語氣聽著就不太對。
事實上,婆子把院子給羅家,真是一番好心。懂禮的人說她是好意,可有那喜歡說酸話的,說她為了銀子不怕晦氣。簡直氣死個人。
婆子本就敏感,沒承想到了這裡還要被人說,婆子也惱了:“我話是帶到了,你愛去不去。”
語罷,轉身就走。
她走了,紀淑荷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翌日午後,她到底忍不住,偷偷去了羅家那條街,看向裡麵一片白,沒有多傷心,但心裡止不住地驚懼。那麼厲害的一個老太太,就因為她扔了一根棍子沒了命。
她蹲在小巷子裡,把帶來的紙錢燒了,喃喃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千萬彆來找我,之前你們花了我那麼多銀子,我不過就要你們一兩銀子而已……這事情我沒有錯,就算是我錯,看在孩子的份上,您也放我一馬……”
她絮絮叨叨許久,看著紙錢漸漸地熄滅才站起身,蹲得太久,她頭有些暈,扶著牆等那股眩暈感過去,一回頭,就看到了麵色沉沉一身白衣的羅子灃。
她頓時唬了一跳,下意識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好巧。”
羅子灃臉色很難看,一步步逼近:“你也知道自己錯了?”
紀淑荷有些害怕,怕人發現,她找的這條小巷子很是隱蔽。除了他們倆再沒有彆人,她腳下悄悄往後退:“到底婆媳一場,你和沈家有婚約,我不好出現在靈堂,所以在此吊唁。”
“吊唁?”羅子灃將她逼到牆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夜裡不會做噩夢嗎?”
就是會,紀淑荷才買了紙錢到這兒來燒。
但嘴上卻不能承認:“我沒殺她,那是意外。”
要不是母子倆搶她的信,她也不會生氣到丟棍子。其實丟棍子更多的是泄憤,誰知道會有那麼巧?
本心來說,誰願意把自己跟殺人害命的事扯上關係?
紀淑荷覺得自己冤枉死了,嘴硬道:“你說是我殺的,那你去告我啊!”
“你就吃準了我不敢告是吧?”羅子灃眼睛通紅,死死瞪著她。
紀淑荷被他看得驚懼不已,心裡後悔得不行,早知道就在兩條街外燒紙了。
來之前,紀
淑荷想過自己被人撞上怎麼解釋,卻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會遇上羅子灃。誰知道他親娘都沒了還有閒心在外頭轉悠……不對啊!
紀淑荷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羅子灃眼睛通紅,裡麵滿是悲痛,還有對她的厭惡,冷笑道:“你膽子小,知道我娘被你害死,你肯定會心虛,害怕她找你算賬,肯定會到附近來燒紙。看來在你心裡,你還是覺得自己錯了的……”
他抬手,掐住了她的脖頸,手上越收越緊,手背上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