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蘇允嫣不想給的銀子,彆人想要硬搶,是不可能搶得到的。
何氏跳腳了半天,累得氣喘籲籲,連銀子的影子都沒看到。氣急之下,大罵道:“死丫頭,彆以為你拿了銀子回來就能耐了,一會兒你爹回來收拾你。”
奔波了幾日,蘇允嫣累得慌,燒了熱水洗漱,又把換下來的臟衣洗淨,外麵乾活的方家人也回來了。
方家攏共三房,大人加孩子一起足有十幾個人,再加上回來的方嬌,院子裡擠得滿滿當當。
彼時蘇允嫣正在晾衣衫,方老頭頗為驚奇:“不是去照顧你姐姐姐夫麼?算起來還有兩個多月,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不待蘇允嫣回答,邊上趙氏和方嬌已經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說了。末了,趙氏還道:“讓她去明明是讓她幫忙的,沒想到她不幫忙提前回家就算了,忽然還問迎歡要了工錢,早知如此,我們何必回來請人,在府城請多好?”
對著何氏難看的麵色,趙氏繼續道:“請的是自家人,就不好意思吩咐乾活了呀。關鍵是這工錢也給了……”
蘇允嫣打斷她:“大伯母放心,我可沒占姐姐的便宜。姐姐吩咐起我來,可一點不客氣,不然,她又怎麼會接外頭的衣裳回來讓我洗?”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如果方迎歡真不好意思使喚堂妹,又怎麼會另外找活給她乾呢?
方家人眉頭緊鎖,方老頭想得更多:“你姐姐他們帶去的盤纏剛好夠用半年,你拿了工錢回來,他們銀子還夠嗎?”
聞言,其餘人也擔憂起來。
蘇允嫣晾完了衣衫,笑吟吟道:“爺爺不用擔心。”
方老頭眉頭一鬆,就聽孫女道:“肯定是不夠花的。”
方老頭:“……”
方家其餘人:“……”
蘇允嫣掰著手指頭算:“姐夫三天兩頭出去和人喝酒,偶爾也會把同窗請回來喝。我姐姐是秀才娘子,平時吃的穿的又不好太差,你們給的那點銀子,還不夠他們兩個月花。”
眾人麵麵相覷。
方老頭眼睛一亮:“你姐夫能自己賺錢了?”
在他看來,但凡是讀書人,都有特殊的賺錢技巧,怎麼也應該比地裡刨食的漢子要賺得
多。
本來嘛,讀了那麼多書若還不如在家裡乾活的人,那書豈不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所以讓我幫忙洗衣啊。”蘇允嫣歎口氣:“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去的這三個月裡,前麵那個月我沒有洗衣,周圍經常有人招短工,姐姐都會讓我去。說起來,那些工錢都還沒給我呢。”
也是因為沒多少。
前後才一個月,方迎喜安頓下來花了幾天,短工活也不是天天都有。
何氏麵色不太好:“你姐姐這是拿你當家裡的長工了吧?你回來怎麼不說呢?”
蘇允嫣不客氣道:“我一進門你就問我拿銀子,你也沒問呐。”
方二蹲在屋簷下,正把鞋裡的泥往外倒:“以後你彆去了。”
這話明顯帶著怨氣,方學遠可沒想和弟弟交惡,道:“二弟,她們姐妹之間鬨了矛盾,你怎麼還吃心了呢?因為孩子生氣,你也忒小氣了。”
方二脫下自己另外一隻鞋,頭也不抬地道:“迎歡都已經是孩子他娘了,又不是真的孩子。她看不起我女兒,也就是看不起我。既然她沒把我這二叔放在眼中,以後她的事彆來找我幫忙!”
隻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到,方二這是生氣了。
院子裡眾人麵麵相覷,方老頭抽著旱煙,不耐煩道:“成文現在是秀才,隻差一步就能登天,正是困難的時候,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一個人在困難的時候得到的善意總是格外珍惜,他已經是秀才了,你可彆犟!”
言下之意,就是讓方二老實幫忙,彆起幺蛾子。
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就是,陸成文一個秀才,不缺想要幫忙的人。
方二並不是為女兒出氣,還是從此事上他看出來侄女沒把他放心上。很明顯嘛,但凡方迎歡對他這個二叔有幾分尊重,也不敢這樣使喚堂妹。
這還不是舉人呢,就看不起他了。以後成了舉人,他也撈不著好!
所以,怎麼也得把方迎歡這股氣焰給她壓下去。
“不是我犟,我讓我女兒去是照顧他們夫妻的,可不是去幫他們賺錢的。我一個二叔,做到這裡已經足夠。可是她呢,我跟她客氣,她卻直接使喚起我女兒來了,迎喜在家裡都還沒給她老子洗過幾回衣衫呢,跑去
城裡給彆人洗,憑什麼?就因為她方迎歡需要銀子嗎?”方二穿上鞋,越說越生氣:“需要銀子她自己賺,賺不來還有陸家那邊,陸成文讀書花銷大,我們是娘家人,能幫已經儘量幫了。再多的,就該陸家自己人想辦法。讓我女兒給他們當牛做馬,門兒都沒有!”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聲音愈發大:“陸成文自己也有妹妹,為何不讓他妹妹去幫人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