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宜脖子像是鏽住了一般,轉動得艱難,側頭去看邊上的大娘,見她一臉恭敬。
而大娘麵前,此時隻站著方迎喜一個人,不存在錯認的可能。
所以說,手中捏著這麼多生意,租下兩個院子,請了幾十個工的東家,就是方迎喜?
難怪她能買下馬車,難怪她能買那麼多東西,難怪她能穿綢衫,也送溫瑾綢衫了。這麼大的生意,不這麼造,銀子花得光麼?
一時間,陸成宜心情複雜,又酸又澀又妒。
邊上大娘側頭看她,斥道:“就算你和東家之前認識,但如今你既然來了,怎麼能直呼東家的名?一點都不尊重。”
陸成宜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蘇允嫣忍不住笑了:“梅大娘可彆這麼說,她是秀才的妹妹,眼光高著,才看不上這點工錢。她不是來找活兒的人。”
梅大娘訝然:“你耍我?”
陸成宜對上她嚴肅的臉:“我是來找人的。”
梅大娘餘光偷瞄蘇允嫣神情,主要是是想看她和這姑娘的關係。
蘇允嫣也不難為她,擺擺手道:“大娘去忙吧,這邊有我。”
梅大娘離開,陸成宜也反應過來,自在了些,又重新掃視了一圈兩個小院,羨慕道:“你好厲害。話說,人家為何要來找你買配飾?”
自然是因為這編繡隻此一家!
蘇允嫣每招一個人,都會讓她們簽契書,違約的後果寫得很嚴重。而願意來這裡找活乾的,都是些普通百姓,最怕和府衙打交道。所以,有人花高價請她們離開,她們也是不敢的。有那做了幾天不方便再來的人,也不敢把學到的手藝傳給彆人。
這編坊開了幾個月,外麵雖然有了彆的小編坊,但能與她相媲美的,一間都沒。
“若是我沒記錯,剛才我們還偶遇了。”蘇允嫣語氣著重在“偶遇”二字上落了落,似笑非笑道:“你來找我,有事嗎?”
陸成宜急切道:“我想跟你學做生意。”
“不教。”蘇允嫣這事得看天分,再說,她為何要教?
陸成宜:“……”
不教拉倒!
做生意得有本錢,她試探著問:“你能借我一些銀子嗎?”
蘇允嫣一臉莫名其妙:“咦?
之前我大伯母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很明確的說過,無論我生意做得多好,都不會借你們一個子。”
陸成宜驚訝:“她知道你做生意的事?”
“知道啊!”蘇允嫣心裡了然,趙氏應該是為了某些私心沒跟陸家提,當下笑吟吟道:“大伯母還找到了編坊外麵呢。”
陸成宜聽到她說不借銀,話說得那般決絕,壓根不像是顧念情分的模樣。當即覺得丟臉,滿心的憋屈化作怒氣,直衝趙氏而去。
她轉身就走。
一路越想越氣,回去的路上還走錯了巷子,頓時更加生氣。走到陸家租住的院子外時,氣得腦中一片空白。
院子門打開看見是趙氏,陸成宜當即怒道:“你就是想看我丟臉,對不對?你知道方迎喜賺錢的來路,為何不跟我們說?我看你就是沒安好心!你根本就沒把我哥當一家人!”
這話堪稱誅心!
趙氏的臉色當即就白了。
屋中方迎歡聽到小姑子一臉怒氣地罵母親,哪裡還忍得住?
但凡陸成宜對她這個嫂子幾分尊重,也不會這樣對她母親。出門就斥:“我爹娘為了成文借得到處都是債,我娘還來照顧我這麼久,你憑什麼這麼說?做人要講良心,成宜,我念你年紀小,不跟你計較,但你要跟我娘道歉。”
“道歉?”陸成宜尖叫道:“你娘心腸壞透了,憑什麼是我道歉?是她跟我道歉才對!”
她這會兒滿心怒氣,說話毫無章法,想到什麼說什麼:“你還好意思說借債?人方迎喜同樣和秀才定親,她就能賺到大筆銀子供養人家,你就隻能給我哥拖後腿,你個廢物!”
她跟發了瘋似的。
廚房中的陸母因為要退火,晚出來了一瞬,此時才出門,道:“成宜,小聲點。”
一個未嫁姑娘,不好這麼大聲吵鬨的。
陸成宜見母親都不幫自己,頓時更怒,伸手一指趙氏:“娘,她知道方迎喜做的生意,知道她富得流油。偏一個字都不說,還讓我自己去打聽!我被方迎喜抓個正著,你知道我多丟臉嗎?”
比起趙氏的隱瞞,陸母更想要知道方迎喜到底做了什麼才富起來的。畢竟,如今陸家最缺的就是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