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看著兒媳肚子一天天變大,其實很欣慰,一直都在盼著這一天。但卻從未想過,那邊孩子落地,自家兒子就徹底失了家主之位。
本來她以為兒媳孩子生出孩子後,就能表明兒子哪怕有斷袖之癖也不影響他生孩子,應該能堵住家裡長輩的嘴了。沒想到,反而給了家中那些彆有用心的人機會,挑唆得讓長輩更快的下了決定。
其實呢,能夠對周家生意做決定的長輩,都是三代之內血親。人活一世,都是為兒孫打算,誰不想讓自己一房接手生意?
所以,長輩的選擇,並不讓人意外。
周家其餘人歡喜不已,傷心的人除了周夫人,還有周父。
他做了多年家主,並不希望泰和居在自己手中沒落。兒子很聰明,學東西快。哪哪兒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那癖好。
在周沉淮毒殺發妻的事情之前,周父滿心都是把家業交到兒子手中,尤其是在兒媳有了身孕之後,他是真的以為兒子恢複了正常。沒想到……孩子落地之日,卻是兒子入獄之時。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逼兒子娶妻。
周父如何痛心惋惜不必說,但他是周家主,得振作起來。他要看著泰和居,要處理因為兒子名聲而備影響的周家名聲。再有,還要選出合適的接手家業的繼任人。
周沉淮入了大獄,大抵是周家找了人,隻是把人關著,並沒有判決。
周家的洗三沒發請帖,沒有大操大辦。挺多人惋惜。他們本來還想去看看周家人本身對於此事的看法,還有苦主孫花意的反應呢。
外人不得進,蘇允嫣還是能去的。
不隻是彆人想看孫花意的發應,她也想看啊!
孫花意身子虧損嚴重,難產時又在身上動了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過來。
蘇允嫣到時,她正躺在床上由丫鬟喂著喝湯,彆說起身,隻是咽湯都費勁,肚子和下身疼痛不已,根本就不能動。
蘇允嫣緩步踏入內室,時隔三日,內室中所有擺設都換了一遍,不見當日的血腥味,但味道也不甚好聞。進門後,蘇允嫣上下打量她:“姐姐可好?”
孫花意昨夜醒過來,已經聽東煙說了這幾日發生的事
,恨得睚眥欲裂:“孫花椒,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這是遷怒。”蘇允嫣並不生氣,走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說起來還是我救了你的命呢,當時若我沒看見,或者是看見了沒製止,你也不能在這兒跟我叫囂了。再說,周沉淮會入獄又不是我害的,我隻是救你啊。你在這兒費勁生孩子,誰能想到要殺你的人是孩子爹呢?我還以為是你的那些妯娌……早知如此,我當時就假裝沒看見,送上一副喪儀了事。”
孫花意額頭上滿是冷汗,麵色難看不已。
她臉頰圓潤,因為元氣大傷,此時麵色煞白,活脫脫一個白胖子,生孩子幾乎是九死一生,剛養了兩日,根本沒緩過來,這會兒咽東西都費勁,吼出那句話,已經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
聽到蘇允嫣這些話,那是又惱又恨又怒。
惱是對著三妹,張嘴不饒人,還喪儀呢,簡直氣死個人。再有,周沉淮入獄失了家主之位,連帶得孩子也隻能做個閒散富家子,雖然不能全怪三妹,但這事要說一點都跟她無關也說不過去。總之,看到三妹,孫花意心情複雜難言。
恨怒都是對著周沉淮的,這個男人簡直沒有心。她拚命為他生孩子,他可倒好,竟然暗地裡找人殺她!
蘇允嫣才不管她什麼想法,問:“我記得,你說我幫你一場,從今往後都會聽我的話?”
孫花意張了張口。
本來她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上輩子三妹用的助孕的藥,生孩子時雖然驚險,但也保住了命。她以為自己也一樣,可她發動之後,周沉淮來探望她時,說出的話讓人不得不多想。
“隻要你能平安產下孩子,我會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你永遠都是我周沉淮唯一的妻子。”
這是原話,孫花意聽了後是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她仔細觀察幾個穩婆,又找不出是誰有問題,或者全部都有問題。無奈之下,她才找人去接了三妹來。
那時候她隻想保住性命,自然是什麼條件都答應。
好半晌,孫花意才出聲:“三妹,謝謝你救了我。”
蘇允嫣揚眉:“得你一句謝,可真是不容易。但我要的可不是你的感謝!”
孫花意閉了閉眼:“姐妹一場,本就
該互相扶持,你的這份恩情我記住了。以後會還的。”
蘇允嫣饒有興致:“若是沒記錯,周沉淮已經入了大獄,身為他的妻子,從今往後隻怕你出門都難,泰和居的生意你也再插不了手,說句難聽的,你請我吃幾頓飯隻怕都不能,拿什麼還我?”
這些話,直白地將孫花意以後的處境剖析得明明白白。她麵色更加慘白,隻覺渾身疲憊,傷口好像也更疼了。
蘇允嫣見她始終不接以後都聽話的茬,也不失望,孫花意這樣的人,能答應才怪。救她的時候,也沒指望她能答應。
看到她如今的慘狀,就已經足夠。
蘇允嫣看向身旁的婆子:“我表姐何時能下床?”
婆子一臉為難:“主子傷得狠,得慢慢來。”
蘇允嫣又問:“她的身子能恢複嗎?”
婆子更加為難:“不……不能。”
孫花意昨夜醒過來,聽東煙哭著說了許久,睡一下後再醒來,三妹就到了。還沒來得及問這些,在她看來,無論周沉淮如何,幫周家生下孩子的她,肯定會得大夫好好調養,不需要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