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冷的臉色終於有了些微變化,他追上去,扯住雪蓮的胳膊,又忽然鬆下來:“雪蓮公主,她對我很重要,如果你看見了她,勞請告知。”
雪蓮的目光落在他剛抓住自己的胳膊上,眼眸一眯:“她對你有多重要?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一直在找她,她是你什麼人?”
一提起她,少年笑了下,清冷之色頓消,嘴角露出兩個乾淨的梨渦,像是春日楊柳拂過:“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雪蓮溺在他的微笑中,半響才暈著腦袋回過神。
也好,就讓他死心,就算那是他的情.人,人家不也成親了嗎?
“我是在中和街上的珠寶鋪子裡看見她的,和你要找的人幾乎一樣。”
話還沒說完,少年像是一陣風,立刻跑遠。
“唉唉,她現在不在了啊……”雪蓮跺著腳,對著背影喊道。
少年聽不到這些,他急衝衝的吩咐人備馬,朝著中和街而去,天色昏暗,他竭力的在路上搜尋著什麼,失望,一直都是失望。
人群混雜,嘈雜喧囂。少年走過一家家首飾鋪子,一無所獲。
沈盈枝和扶嘉兩人回宮。
回宮時,禮部侍郎已經等候多時,是關於三日後的使臣大殿,小國參拜,他們泱泱□□,自然要把宴會弄的高貴華麗,以此體現國威。
扶嘉帶著沈盈枝一起去了禦書房。
文武百官已經習慣陛下帶著娘娘處理政務,一開始,還有人上書牝雞司晨,扶嘉差點宰了他,還是皇後一旁小心小意的勸慰,幾個月下來,發覺皇後娘娘在時,陛下的暴戾脾氣收斂不少,大家麵聖時,都開始祈禱皇後也在。
此時,禮部尚書看見沈盈枝跟著扶嘉過來了,臉上的褶子多出不少。
“啟稟陛下,娘娘,南詔,安和,鮮卑三族的使者已全,接風宴安排在三日後,太和殿中,你看可妥?”
扶嘉點點頭。
禮部尚書又說:“入境三國使者都住在驛站之中,恐怕住所狹窄,尤其是還有兩位公主,陛下您看,是不是按照往日例子,挪到明心殿。”
驛站在皇宮外,萬一使臣們有什麼不軌之心,不好掌控,明心殿在宮內,曆來就是使臣們的住所。
扶嘉皺了下眉道:“按舊例。”
“微臣遵命。”禮部尚書又看了眼沈盈枝,小心道:“娘娘,今日安和的齊樂公主又遞了帖子,說想拜見您。”
說著,禮部尚書自袖口中取出帶蘭花冷香的彆致帖子,雙手奉向沈盈枝。
沈盈枝正要伸手,書中的齊樂性情溫和,和張揚霸道的雪蓮不一樣,昨日她未見兩人,今日雪蓮不再遞帖子,符合她驕傲的脾氣,齊樂此舉,也合了她麵上謙卑的人設。
扶嘉先伸手,拿過那張帖子:“朕的皇後,乃是一小國公主想見就見?陳大人,你怎麼什麼人的帖子都向皇後遞,你不知皇後如今身懷六甲,頗為不易,你此舉,是何居心!”
他劈了啪啦,臉色陰沉,如連珠炮。
禮部尚書擦擦額上冷汗,不就是見見人嘛,何況那些小國送適婚的公主來,就是打著填充後宮的想法。
說不定未來要和娘娘朝夕相處,先見一見,了解脾性,也好相處。
公主們此舉,他此舉,不曾出錯啊。
“那陛下的意思是?”禮部尚書不敢和扶嘉爭執。
“皇後沒空,不見。”扶嘉說。
禮部尚書又訕笑,望向沈盈枝,還沒看見人的容顏,扶嘉身形一錯,擋住他的目光。
隻聽到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陳大人,就依陛下所言而行。”
反正扶嘉不可能如書中所寫納了她們,她這個皇後也不如不見,給她們留了一個傲慢不好相處的意思,絕了她們入宮的心思。
“是。”
等禮部尚書離開,扶嘉不滿道:“眼珠子不如挖了,居然還敢打量朕的皇後。”
沈盈枝忽然唉了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扶嘉連忙偏頭,顧不得生氣。
她捧著肚子,眉頭忽然一攏,忍不住笑道:“扶嘉,他動了一下。”
“什麼……”
輕微的跳動從小腹中傳來,沈盈枝扭頭,眉眼生動:“又動了一下,你要摸摸嗎?”
“我……”扶嘉遲疑,他看著沈盈枝肚皮,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扶嘉居然有些畏懼。
沈盈枝直接牽過扶嘉的大掌,放在自己小腹上:“你摸摸。”
又是一下蹬動傳來,沈盈枝連忙道:“你摸到了嗎,就像是他在翻身一樣。”
“摸到了。”扶嘉雙眼發直。
“他應該是個健康的寶寶。”沈盈枝垂眸,眉眼都是笑,一種溫和的讓人全身發光的笑。
手麻了一下,扶嘉低下目光,他柔聲道:“一定是的。”
沈盈枝聞言,目光幽深。
三日後,午時。
換好皇後袞服,戴上九尾風冠,沈盈枝跟著扶嘉上了龍輦,她靠著扶嘉坐。鳳冠是新做的鏤空風冠,從前的實心太重,鏤空的恰好,雖然不合禮製,但她如今超出禮製的太多。
比如龍輦,從前的皇後隻能坐鳳輦。
兩人從龍輦下轎,宮女太監乃至使臣磕頭行禮,扶嘉和沈盈枝兩人一人坐上龍座,一人坐於鳳座。
“平聲。”扶嘉道。
沈盈枝往下麵望去,座位分成四列,一人一案幾,幾國使臣公主為客,坐在兩人兩側,隔著幾米台階,沈盈枝一眼就望見下方那個紫衣少年。
眉濃眼深,五官秀致,唇.瓣微薄,很熟悉的一張臉。隻是全身都帶著清冷疏遠。
她豪不設防的怔愣了下,十五歲的小郅長大了,應該就是這樣的模樣。
他似乎注意有人看過來了,循著目光抬頭,然後看見高坐台上的皇後,他愣住了,眉目乾淨溫和,眼神正呆呆望著自己,眸光複雜。
隔了六年時光,沈郅心蹦到嗓子眼,幾乎可以一眼認定,那是他的……姐姐。
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