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傘(1 / 2)

掌上飛花 多梨 5842 字 8個月前

方清芷將那人趕走後,猶不解氣,她隻覺這些人真是昏了頭,荒謬至極。

她不是初次遇到這種事情。

之前換過幾次工作,借工作之餘試圖揩油者,威逼利誘者……男人,什麼樣的沒有。

方清芷不愚笨,她知這些人要什麼,她也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又不是沒見過做皮肉生意的人,也不是沒聽街上人聊過,說一些男人辦了返鄉證,實則借著證在內陸和香港往來,內地賣檳郎的北姑價格低廉,一些錢就能睡得舒舒坦坦。更有甚者,在大陸買間房,香港這邊一個老婆,那邊再娶一個老婆,兩處養家,享“天倫之樂”。

呸。

方清芷昏了頭才會信此類男人的鬼話。

黃老板之前不是沒有對她動過心思,方清芷知道對方說的是哪一個。黃老板開百貨公司,說起來和梁其頌家中也有生意往來,以批發的價格購來餅店的大量糕點,稍加包裝,做得漂漂亮亮,再高價賣給一些喜美麗奢華的人。

之前方清芷同梁其頌父親在茶室談話時,就曾偶遇這位黃老板。對方年逾三十,有些發福,看上去有些不符合年齡的蒼老。他笑著同方清芷握手,悄悄塞了名片。

方清芷轉身就把名片扔了,手仔仔細細洗五遍,打乾淨肥皂。

現在梁其頌家中被黃老板發難,方清芷並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和自己相關。那樣的人物,想要女票,想要怎樣,都有更輕鬆的方法,何必如此動了和生意夥伴的和氣,大費周章地如此威脅一個窮女學生。

她更傾向於認為對方定有其他陰謀詭計,至於她作禮物這件事,不過是順水推舟,同路時順手拎的一個甜點。

一想到對方的嘴臉,方清芷有些反胃。

她下午仍舊規矩地上完課,今天餐廳休息,老板有事外出,暫時停業幾天,她也不必去工作。

方清芷仍舊不想回家,或者說,回舅媽的家。她晚上讀書要點燈,舅媽便在下麵打罵舅舅,罵他花錢如流水,罵他大手大腳連家中電費都要交這麼高。指桑罵槐這件事,論起功底,方清芷想這世上應該不會有人更比舅媽深厚。

思來想去,她又乘電車去了梁其頌家中的餅店,仍舊大門緊閉,貼著封條。偶有熟客上門,疑惑叩門,無人應答,隔著玻璃門往裡望了望,失望地轉身離開。

方清芷知道梁其頌家中地址,不過不想貿然上門,她和梁其頌認識這麼久,知道他是清高傲氣的性格。設身處地,她若是身陷窘境,也絕不願讓他瞧見自己的狼狽模樣。

於是方清芷去了郵局,重新將信封好,寫清地址,投入郵箱。

離開時天色已晚,方清芷窺見擺放在外麵的報紙,今天的小報版麵上,仍舊刊登著陳修澤的照片。不過不是什麼正經的報紙,而是一份供人消遣的娛樂報紙,照片也不是正經拍的,明顯瞧得出是匆匆抓拍,陳修澤拄著手杖往前走,周圍一些人扶著,撥開人群,他抿著唇,神色匆匆,沒有笑容。

這樣倉促的側麵抓拍,仍舊是鼻梁高挺,眉眼英俊。

大約因對方也姓陳,陳生,觸動她神經。

鬼使神差,方清芷貼近報紙,多瞧了幾眼報道。

報道說昔日叱吒風雲的龍頭老大孟久歌人走茶涼,如今撒手人寰已三年,往日榮光不在,子女凋零、皆移居溫哥華,如今又逢忌日,唯獨養子陳修澤前來祭拜。

本以為是稱讚他俠義,下麵小字又寫,說陳修澤現在來祭拜,請高僧誦經,不知是儘孝心,還是想鎮壓孟久歌屈死的亡靈。

方清芷眉頭一跳,冷風一催,她再看照片上的陳修澤袖係黑絲帶,周身發寒。她裹緊外衣,匆匆離開。

折返家中時,舅媽不在,隻有舅舅在喝酒,就一碟雜貨店裡買的花生。他招呼方清芷:“清芷,來來來,一塊兒吃點。”

方清芷說:“我吃過了,舅舅,先上去溫習功課。”

舅舅說:“做學問也不急這一刻,你先下來,是你表弟的事情,我有事要問你。”

方清芷依言,坐他對麵。

舅舅今天喝酒少,神智清醒,條理也算清晰,說了一陣,方清芷懂了。原來是表弟俞家豪最近幾天常常極晚才歸家,對舅舅舅媽說是和朋友去打球,但舅舅今天撞見他同學,一問,完全沒有這回事。

舅舅舅媽識字不多,現在倆人在陸家人手底下做事,給他們看場子兼通風報信,也全是當年陸老爺子撫恤方清芷亡父的承諾。

錢賺不了太多,但也安穩。

這些年,舅舅雖然賭博輸了不少錢,但還留著不少,攢著,要送俞家豪去學醫,將來做個體麵的醫生。俞家豪下年就要考學,舅舅對他寄予厚望,現在孩子隱隱有叛逆的勢頭,叫他怎麼不著急。

方清芷說:“我會幫您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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