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
阿賢說到口乾,也無法阻止方清芷去探望病中老師的心。他不能強行將方清芷帶回家中,陳修澤說了,要他聽方小姐的話,方小姐有傲氣,萬萬不可忤逆她。
他隻能看著有傲氣的方小姐進了醫院,不多久,又從醫院中出來,隻身一人。
阿賢看看時間,大喜:“我們現在回家為先生慶祝生日還來得及。”
方清芷說:“去銅鑼灣。”
阿賢悲愴:“我的先生啊……”
方清芷:“快些。”
她仍淡淡一張臉,阿賢猜不透她心思,隻得依言照做,老老實實命司機開車,還未發動,又見梁其頌從醫院中追出,急切拍車門。
阿賢捂著臉。
方清芷下車。
她沒讓阿賢下來,隻望著梁其頌:“怎麼了?”
“我想通了,你跟我走,”梁其頌定定看她,“我帶你遠走高飛,我們離開香港,我們去內地,去——”
啪。
一巴掌終止他剩下的話。
車中的阿賢瞧見這一下,暗暗罵臟話。
梁其頌整個臉都被她打得側過去,他身上的傷其實早就好了,無論是警察還是陳永誠,無論是皮外還是骨頭的傷……早就好了。
但這一下,他好不了了。
梁其頌怔怔看方清芷。
她還是如此美麗,如此冷靜,就連打他的那一巴掌,也好似激不起情緒波動。方清芷就如一塊兒穩定的冰,沒有嘲諷,也沒有譏笑,她隻很平靜地說:“你清醒點,梁其頌。”
梁其頌問:“為什麼?”
他皮膚白,五指痕無比清晰。
“因為你讓我受到困擾,”方清芷說,“你知道你這樣的糾纏隻會給我帶來煩惱嗎?你知道你這樣隻會害人害己——害我,你知陳修澤會因為你責罰我嗎?”
梁其頌說:“我不知道。”
車裡的阿賢扒著車窗,驚異,還有這事?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對了,”方清芷冷漠地說,“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彆嘗試用你那自以為是、高尚又無用的道德觀來壓迫我。你也見到了,我如今選擇了更好的路。”
梁其頌沉默了,他垂著睫毛,瞧著像被主人拋棄的狗:“你曾經不是這般說的,清芷。”
“那是曾經,”方清芷說,“人總會變得聰明,以前的我很笨,現在的你也一樣。”
她抬腿上車,不忘留下一句:“倘若真為我好,今後就彆再來打擾。”
阿賢先她一步下車,恭敬請方小姐上車,關好車門後,他剛拉開副駕駛的位置,就聽梁其頌叫:
“清芷!!!我知道你現在住在哪裡,我不會放棄的!往後每一日,每一天,我都去那裡守著你……”
車子開遠了,方清芷閉目養神。
阿賢偷看她好幾次,都瞧不出她現在是什麼情緒。他心底暗暗驚歎,不愧是先生看上的人,無論是當初砍人手指,還是現在……
都同先生一模一樣。
難怪先生會喜愛她。
片刻後,方清芷睜開眼睛,平靜地問阿賢:“你身上現在有多少錢?”
“要錢?”
書房中,陳修澤接聽電話,他容色淡淡:“要多少給多少,由著她花,彆拘著她花銷。”
“讓方小姐花得開心些,她花多少錢,今年給你派多少利是,”陳修澤說,“嗯?梁其頌那孩子又來?”
他捏了捏眉心,歎氣:“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聽電話那端阿賢說完後,陳修澤才說:“你同其他人說一聲,遇見了就早早趕走,彆讓方小姐看到他。”
陳修澤站在桌側,心平氣和:“都是父母生養的,也不容易。不弄死,你們注意些分寸,也彆弄殘了。”
說完後,他放下聽筒,屏息靜氣看著窗外。
自然不能弄死梁其頌。
真要弄死了,那豈不是真成了清芷心中的一塊心尖肉?
活人永遠都比不上死人。
這一點,陳修澤比誰都更清楚。
陳修澤絕不會讓梁其頌死,而是要清芷徹底地厭惡他。
更何況……
陳修澤走出門,西裝襯衫已經熨燙好,他換上衣服,司機已經等在外麵,等待送他往老宅去。
臨行前,他手持手杖,不忘囑托孟媽:“把今天下午店裡送來的那兩條新裙子收好,等會兒方小姐回來,你把這兩條裙子送過去,讓她選一件喜歡的。彆讓下午那個司機送她去老宅,換個人。”
孟媽遲疑:“方小姐說她今晚來得會晚些……”
“不會,”陳修澤笑了,“她很快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