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光,第一個巴掌,是作為你的兄長打你,打你酒後亂,性,欺侮妹妹。」
「第二個巴掌,是我作為慧寧的哥哥打你,打你罔顧人倫,誘妹犯錯。」
陳修澤閉上眼睛,聽見敲門聲。
他走出去,示意方清芷繼續休息。
是阿賢。
該去接陳至珍了。
陳修澤讓方清芷先睡一會兒,他去接妹妹回家。
方清芷都不知他哪裡來得這樣好精力,她兩條腿還痛呢,對方兩條胳膊舉她那樣久,如今還能打理殘局、若無其事地去接妹妹。她閉上眼睛,休息了一陣,卻怎樣都睡不著。
方清芷並非愛情至上的人。
她在意的,隻是陳修澤乾涉弟弟妹妹的生活。她隱約察覺到這樣不對,就像陳修澤會安排她的一切……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生活,他不可以這樣強行乾擾。
更何況,陳啟光和溫慧寧並沒有血緣關係。
大家也都知道這一點。
“感情的事情呀……”方清芷側身,低聲,“哪裡是理智能約束住的呢?”
兩個小時後,臨近午飯,陳修澤才帶著陳至珍回來。陳啟光仍舊同溫慧寧的座位連在一起,陳修澤看了眼。
方清芷在桌下主動握住他的手指,輕輕地晃了晃。
陳修澤低頭,看了看方清芷勾著他的手指,頓了頓,什麼都未說。
陳至珍剛到家,渾然不知今天早晨發生了一場巨變。她熱烈地和自己的哥哥姐姐和大嫂擁抱,皺著鼻子碎碎念,抱怨大哥怎能將陳永誠丟去大陸呢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在家隻能住兩周若是這次看不到永誠,下次來就是聖誕節……
一家人吃了沒有陳永誠的團圓飯,皆默契暫時瞞著剛到家的小妹妹。溫慧寧已經調整好情緒,仍舊是溫柔長姐的模樣,微笑著告訴陳至珍,知道她愛吃甜,特意為她選了好幾家好吃的甜點。
陳至珍歡呼一聲:“姐姐對我最好啦!!!”
下午,陳至珍一定要方清芷和溫慧寧陪她逛街兜風做頭發,陳至珍吐槽那邊的理發店不了解她們的審美,亂做一通,染發也不可,還是香港好,香港的理發師總能精準無誤地知道她們想要的造型……一通頭發護理結束,晚餐也在外麵吃,等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鐘。
方清芷拎著一個小盒子到家,四處找不見陳修澤,問了人,才知陳修澤將自己關在書房中。
方清芷追問:“他同啟光起爭執了嗎?”
那人搖頭:“應該沒有,他在書房一下午了,晚飯也沒吃。”
方清芷默然。
她脫下鞋子,赤著腳推開書房門,安靜踏入,書房中沒有開燈,隻有窗子投來的淒涼月光,陳修澤獨自一人坐在木質地板上,手中拿著一個相框。
方清芷走過去:“陳修澤。”
“嗯,”陳修澤說,“抱歉,我現在心情不太好。”
他沒有回頭,方清芷安靜走近,終於看清,他手中握著的,是一個相框,裡麵是他們的全家福,黑白色照片,一家人。
陳修澤這樣高的一個人,此刻沉默地坐著,並沒有難過的神色,但方清芷卻感到他很可憐。
是的。
方清芷感到這一刻的陳修澤很可憐。
他是大哥,是兄長。
也是這個家庭的主心骨,主動放棄讀書機會去養弟弟妹妹的哥哥,也是自己淌臟水也要讓弟弟妹妹清清白白讀書學習的哥哥。
此刻弟弟妹妹做了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情義兩難全。
方清芷跪坐在他旁邊,陳修澤垂著頭,看相框裡模糊照片,黑白影像。
“看看我帶了什麼東西,”方清芷細心將盒子打開,溫柔的奶油和蛋糕的酥香輕柔飄蕩,她說,“至珍做頭發時,我花了些你的錢,在旁邊的甜點店為你做了一塊兒千層葉蛋糕。”
陳修澤終於轉臉,看她。
方清芷說:“這一塊兒蛋糕,隻送給這個家的大哥陳修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