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澤忍俊不禁:“我隻同他講,倘若我們未來有bb,你為它取名方一一。”
方清芷一時無言。
“這難道不對?”陳修澤說,“你取的這個名字很好,我很喜歡。一生萬物,九九歸一,簡潔明了,十分不錯。”
方清芷想說些什麼,又低下頭:“……哼。”
倒也不是特彆生氣。
他們都知梁其頌已經是過去式。
“反正陳生總有一萬個理由在後麵等著我呢,”方清芷說,“我永遠都講不過你。”
“哪裡?”陳修澤說,“還是方小姐思維清晰,每每都令我折服。”
方清芷最經受不住他這樣的語氣,看他眉梢眼角含笑,她口中責備的話也講不出了,低頭仔細吃飯。
怎麼講呢,細細想,還是隻怪陳修澤天生好相貌,怪他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令方清芷連火也發不出、不好意思發。吃過早餐,阿賢去醫院中見醫生,陳修澤陪著方清芷去逛街。
這裡要比香港冷些,方清芷起初未想到,幸而陳修澤在她的行李箱中裝了一件大衣和圍巾,才令她不至於在陰陰的街頭受冷。
兩人並行在街上走,陳修澤的腿有傷,他隻戴了一隻手套,握著手杖,另一隻沒戴手套的手握住方清芷。
方清芷走得慢,配合著陳修澤的步伐。她不知陳修澤的腿痛不痛,隻知他的腿傷來源自成長期的接骨方法不當,也不知這些年是否有後遺症——方清芷很少會同他談論腿的傷痛,不是不關心,而是擔心這個話題會令陳修澤黯然。
儘管表現得若無其事,但那次狠狠吵架時的真實反應出賣了他。
正思索著,方清芷邁步向前,冷不丁被什麼東西一擋。她走得快,撞到陳修澤的手杖上,愣了愣,方清芷抬頭,看到陳修澤略有頭痛的表情:“在想什麼?看路。”
前麵地上一灘汙水,若不是陳修澤阻攔,她還真的會直接踏上去。
“……也沒什麼,”方清芷說,陳修澤牽著她,繞過那一片臟水,她又慢慢地說,“我剛才在想,這裡天氣不好,你的腿會不會痛。”
方清芷這個問題令陳修澤微怔,他握緊方清芷的手,仔細看著她的臉,良久,漾出一個笑:“不痛。”
方清芷說:“之前住在舅舅家時,附近有個老伯,下雨天容易腿痛,也是年輕時候傷過腿。”
陳修澤耐心足,同她解釋:“我的腿沒事,大約是那次腿傷時正逢生長期,所以它生長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不必擔憂,隻這一些小問題。”
“我怕你腿痛也不講,”方清芷說,“我當然知道你的腿傷沒有更嚴重的影響,隻是……”
她“隻是”了好久,仰臉,隻看陳修澤寬和地笑。
“我知道,”陳修澤說,“是我們清芷心腸好,體諒我。”
方清芷移開視線:“我可沒這樣講。”
“嗯,”陳修澤拉住她的手,“我很開心,清芷,你關心我。”
他語氣篤定,令方清芷也不知該怎樣講。她的臉火辣辣地有些熱,不是窘迫,也不是害羞——方清芷不知如何描述這種情緒,她隻知胸口關了一隻活潑的雀。
陳修澤說:“以前受的傷,現在的確很難再彌補;所幸不影響日常生活,也不耽誤照顧方一一。”
方清芷說:“我可沒有講要給bb取這個名字——不對,我還沒有答應你結婚呢,你已經開始考慮那麼遠的事情了。”
陳修澤笑:“那就做它的小名,你可以再為它取一個正式的名字。你讀書多,學問深,都聽你的。”
不是調侃,他語氣帶點笑,但講出的話都是真心實意,切切實實。
他真心認定,方清芷比他更擅長取名字。
方清芷說:“那我給孩子取名叫做’蔥油餅’呢?就叫’方蔥油餅’。”
陳修澤忍著笑:“若你真的喜歡,也不是不可以。”YushuGu.
方清芷說:“或者’方餅’,’方千層’,’方酥酥’……”
談話間,陳修澤牽著方清芷的手過一條路,含笑:“慢些走,小心些,彆讓肚子裡的’方冰激淋’受驚。”
方清芷看他氣定神閒的模樣,開玩笑:“不然取名,’方修澤’?”
“好名字,”陳修澤讚歎,“為了不辜負你的取名,那我必定要再同你孕育出’陳清芷’、’方清澤’、’陳修芷’才可以。”
他細細算:“方一一,方蔥油餅,方餅,方千層,方酥酥,方修澤……一共九個孩子。沒想到方小姐愛我如此之深,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為我生出九個孩子。”
方清芷呆呆:“我隻是取名!”
“那也一定要用上,才能不辜負你的一片良苦用心,”陳修澤說,“既然你如此喜愛孩子,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立刻啟動——”
方清芷一手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惱:“閉嘴,不許再講。”
異國他鄉,街上沒有人認識兩人,也不必擔心會被仇家尋上門,更不用憂心會遇到冤家……兩人在外麵吃過午餐,又一同逛了街旁小店,不是什麼奢侈品店,方清芷給陳修澤買了一條圍巾,陳修澤給她買了一頂帽子。
兩個戴著新禮物的人往家中慢悠悠地並肩走,走累了便在路旁店中稍作休息,下午不適合再喝咖啡,隻嘗了些茶和小點心,等回到酒店時,天色已晚,暮色沉沉,阿賢站在門口,看到兩人歸來,才鬆口氣。
“一小時前,米娜打了電話到前台,”阿賢說,“大嫂不在,我接了。”
方清芷問:“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說,她去逛街,看到一對杯子,很適合你和大哥,”阿賢回答,“買了下來,等你回去後再給你看,是驚喜。”
方清芷笑:“真巧,我也剛給她選了禮物。”
不過不是杯子,是很漂亮的一本立體書。
阿賢紅著臉,這才說明來意:“其實我也為她買了東西……大嫂,你能幫我交給她嗎?不過不要講是我送的。”
方清芷原本帶些笑,聽到他這樣講,又問:“為什麼不親自交給她?”
阿賢訥訥。
他臉上還貼著紗布,暫且不能曬太陽。
“我替你送也可以,”方清芷說,“但我還是會告訴他,是你送的。”
阿賢叫:“大嫂。”
“喜歡就講出來,”方清芷理智分析,“難道你要永遠這樣單戀?”
阿賢搖頭:“不行,她不會同意的。”
“但總要試一試,對嗎?”方清芷說,“其實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該插手……但你要試一試。沒有開始,你怎麼知道不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