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水滴落地的聲音,打破了一片黑暗的寂靜。
而處於這黑暗中青木義昭緩緩回神,可是……他現在在哪裡?
“嘀嗒——”
又是水滴聲,隨著越來越多的聲響,一絲微弱的光亮出現在青木義昭的眼前——可明明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要過去。
然而或許是因為下意識的“趨光性”,青木義昭依舊控製不住地向光亮處邁出腳步。
每走一步,青木義昭的身形便縮小一點,仿佛逆生長一樣漸漸變小,直到青木義昭走進光暈之中,他這才低頭看見了自己瘦小的手掌。
這時的他看起來不過六、七歲大。
周圍的黑暗也在這一瞬間褪去,露出了一個荒涼破敗的院子,而院內的草坪上、還放著幾個已經褪色了的兒童塑料滑梯。
顯得,帶了幾分童趣的詭異。
“不,等等,”這格外眼熟的一幕、讓青木義昭瞳孔驟然間緊縮,不願回想的記憶湧上大腦,“我不想看,不要這樣……”
我會注意不再聽到哭聲了,不要這樣可以嗎?
喉嚨被什麼東西噎住了,幾乎呼吸不上來的青木義昭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兒童的身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控製住、不得動彈,可青木義昭也沒有精力再去掙紮了。
“嘀嗒——”
現實裡、安靜環境下才會顯耳的滴水聲在這裡被無限放大,硬生生地刺痛著青木義昭的耳膜。
水滴變得像無數的細小針頭、一樣銳利的紮在青木義昭的心臟之上,然後流入血管、流經全身上下帶來恐怖的疼痛與恐懼……
青木義昭想要乾脆點暈過去,但他的記憶卻不想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禁固著他的力量漸漸減小,弱小無力的幼童坐在地上,身前卻出現了另一個人……混亂的意識讓青木義昭看不見身前人的長相,但青木義昭十分清楚這是誰。
是青木司。
是為了保護他遍體鱗傷、瀕臨死亡的哥哥。
堅艱地抬起手,青木義昭再次看向手心……刺目的紅色,水滴聲是血滴落的聲音,還是……
視線開始模糊,青木義昭知道自己哭了。
他們隻是人設卡不是嗎?
他們甚至稱不上是一個完整的人。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人設卡上的幾行字而已……所以他為什麼要哭?
青木司要撕卡了,他應該為青木司高興才對。
畢竟如果一直不能撕卡下班,靈魂碎片也會被磨損、最後徹底消失,迎來真正意義上死亡。
畢竟他們的“兄弟”隻是人設卡上的一個關係而已,哪裡真的會有人類之間的兄弟情深。
畢竟……
“弟弟、我好痛,我可以走了嗎?”
青木司他也哭了,眼淚就那麼靜靜往下流著,像是再向他無聲的哀求著、求一個解脫。
“對不起,哥哥……”哭聲縈繞在幼小的青木義昭耳邊。
青木義昭知道自己想說什麼,這一刻的他仿佛裂成了兩個人,心中在拚命的警告自己,不要說、不要把那句話說出來啊!
幼小的自己卻抱緊了滿身血汙的哥哥,“我不想你離開我,對不起哥哥,”
“對不起、求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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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留下來……”
“我留下來了哦,弟弟。”青木司一手握住弟弟伸出的手,費力地將自己從輪椅上撐到病床之上,另一隻手親昵地貼上青木義昭的臉龐。
然後輕輕擦掉青木義昭眼尾的淚珠,“我聽弟弟的,努力地活下來了。”
“……”茫然的睜開眼,青木義昭還沒有從恐懼中徹底回視,張張嘴卻道,“對不起,哥哥。”
他當初,太自私了……他怎麼能要求哥哥為他而留下呢?
“沒關係,因為你是弟弟。”青木司在青木義昭的麵前、總是和彆人不一樣,目光柔和地看著弟弟,“哥哥會照顧好弟弟的,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哥哥和弟弟……青木義昭躺在病床上,他不敢問青木司是真心願意照顧他、還是僅僅因為無法違背人設卡“哥哥要照顧弟弟”的要求。
【哥,對不起……我當初不是故意攔下你的……】
“不要再說那件事了好嗎?”青木司依舊沒有接受青木義昭想要心靈溝通的嘗試,抬手理了一下弟弟被汗水打濕的額發。
青木司輕聲安慰著現在敏感狀態之下的弟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隻是人設上要求弟弟不願意哥哥離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