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麼想的呢?”何夏不傻,曾文越肯定是在外麵混得不錯的。
曾秀琴苦笑一聲:“媽,我都這個年紀了,說句不好聽的,沒準哪天就入了土了,我對他能有什麼想法?他死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他活著對我也沒有半點影響。”
曾秀琴是個懂事的孩子,何夏把她養大的艱辛她記得比誰都清楚。
“那好,曾家不缺子孫,你是我養大的,你以後就改姓吧,和我姓。”何夏道。
“好。”曾秀琴沒有半點猶豫,
何夏又看向女婿張振興:“振興,以前你入贅咱們家的時候咱們都說好了,你和秀琴生的孩子一個跟一個姓,所以老大跟了我們姓曾,老二跟你姓了張,現在秀琴都改了姓了,國偉就跟回你姓吧。”
張振興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家裡事事都聽從曾秀琴的,對於老大不跟他姓這一點不得不說也是他的一個遺憾。現在曾國偉改回跟他姓,張振興哪怕六十了,也覺得高興。
曾國偉也孝順,對姓氏也不看重,姓張姓曾對他沒什麼影響,他膝下隻有一個兒子,現在還在外麵工作,改姓氏雖然麻煩些,但卻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答應了。
何夏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有這樣孝順的兒孫,她這一輩子也不算是完全的失敗吧。
曾文越的到來好像對何夏沒什麼影響,晚上吃了飯,何夏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鐵盒子。
這個鐵盒子裡放著的都是一些重要的證件。除了重要的證件外,還有一些她覺得重要的東西。
其中一張是她和曾文越的合照,還有一封曾文越去去後給她寫的信。
信已經泛黃了,上麵的鋼筆字字跡也模糊不清了。何夏年輕的時候不認字,但這封信上的內容她卻背得滾瓜爛熟。
年輕的時候每當覺得日子苦過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會把這封信拿出來看一看,背一背。
後來日子越過越好了,她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這封信也就被她放了起來,算算時間,已經很多年沒有再看過了。
信上的內容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現在這封信再也用不上了。何夏將信紙撕碎丟在床邊的垃圾桶裡,和曾文越的那張合照她直接潑了一杯水上去。
□□十年代的拍照技術不成熟,原本就有些模糊不清的照片遇到水直接就成了一團,上麵的人也看不清了。
何夏出去上廁所。
路過女兒女婿的房間門口,她們家的房子是九十年代蓋的樓房,並不隔音,女兒和女婿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出來。
她聽見她女兒在慷慨激昂的罵曾文越,她女婿在邊上一聲聲的附和。
等她女兒罵夠了,她女兒問她女婿:“你打聽清楚了沒有,曾文越這麼多年每個音訊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情況? ”
她女婿立馬唯唯諾諾地說出打聽到的事情:“曾家那邊的人說,曾文越在養好身體以後立馬就和家裡人聯係了。他給咱爺爺奶奶寫了信。 ”
“咱們這邊給他們回了信,說咱爺奶給曾文越寄去了咱媽和曾文越的離婚證明,他們還說,咱媽為曾文越守寡這麼多年的事兒他們那邊是一點也不知情的。”
何夏聽見她女兒又在罵人了,何夏扶著牆慢悠悠的往房間走。
曾文越多聰明的一個人啊,他是七九年的高中畢業生,成績一直都很好,隻是在高考的當天時運不濟發了高燒耽誤了,沒考上。
高考結束後她和曾問越經人介紹認識,年輕時候的何夏長得好看,曾文越一眼就相中了她,兩人很快就結了婚。
在那個動蕩剛剛結束的年代,結婚後又上大學的人並不少,曾文越和何夏結婚也不算紮眼。
曾文越因為生病沒考上大學,專科他又不想去念,正好改革開放了,很多人都下了海賺了錢,曾文越就跟著下海了。
曾家就曾文越一個兒子,她公婆都寵愛他,聽說他不想考大學,老兩口罵了幾回見罵不動,便隨他去了。
何夏再重感情,那麼多年她也會感到寂寞感到累,在守寡的這些年間,何夏也不是沒想過改嫁,可每當她動心思時,她的公婆那邊總是出各種各樣的問題讓她不得不放下這個年頭。
以前她是覺得公婆身體不好,現在想來,恐怕那些不好都是故意的吧。他們知道自己兒子沒死,也知道自己兒子在外麵攀了高枝不會回來了,為了讓自己老有所依,於是隻能死死地抓住她。
合著從頭到尾,傻子隻有她一個。
曾家這一家子可真狠,真無恥啊。
何夏躺在床上,抹掉眼角流出來的眼淚。
看著黑乎乎的房頂,何夏想,如果時光能夠重來,回到沒結婚之前,她一定不會嫁給曾文越,如果時光能回到她和曾文越結婚後,那她一定不會傻乎乎的這麼守著的了。
她一定會毀了曾文越,也一定會和他離婚。再也不會那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