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夏娘家的村子叫做萬安村,和河畔村不是同一個大隊,但離得卻不是特彆遠,何夏從河畔村出來,走了四十多分鐘便到了萬安村。萬安村背靠著大山,村口有一條一米來寬的大河。河的兩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稻田,此時微風吹過,稻苗隨風湧動。
河裡的水清澈見底,一條條小小的魚在河裡歡快地遊來遊去。何夏手心出汗手腳發軟地回家去。
何夏的爹娘一共生了五個孩子,但養起來的隻有三個,在這三個孩子當中,何夏是唯一的女兒,在她之上有個哥哥何弘義,早就結婚了,娶的媳婦兒叫關瓊英。她後麵還有一個弟弟,叫何弘超,算算年齡,今年也有十七歲了。
此時還早,村裡沒什麼人走動,何夏朝著家裡走去。
她家門口有一顆核桃樹,今年的核桃大豐收,果實層層疊疊的掛在枝頭。核桃樹後是她家,她家的院子門關得緊緊的,一道炊煙從院裡的灶房上嫋嫋升起。何夏的目光越過布滿青苔的院牆,看了那道炊煙好一會兒,才上前去敲門。
院裡傳來動靜,何夏忽然緊張極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何夏放在腿側的手就出了汗。
伴隨著‘咯吱’地一聲,院門打開了。何夏抬起頭,她娘彭文慧就那麼站在了她的麵前。
她娘走的那一年何夏五十歲,她娘七十五,自打那年以後,何夏就沒有娘了。
見到了年輕時的彭文慧,何夏那一股從重生前就憋著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淚就那麼掉了下來。她一頭紮進彭文慧的懷裡,一聲聲地叫著娘。
彭文慧還沒看清楚敲門的人是誰呢,懷裡就多了一個人,聽著耳邊這一聲聲的娘,彭文慧是又心疼又著急。
彭文慧在家裡說一不二,對子女也頗為嚴厲,孩子們自小就有些怕她,而何夏自打十二歲過後就再也沒有抱過她了。這會兒被女兒抱著,彭文慧多少有些僵硬,她伸手摟住何夏,手足無措地安慰:“娘在呢,娘在呢。你彆哭,你彆哭,是誰欺負你了?還是你公婆給你氣受了?”
人在哭時最聽不得人安慰,越安慰越委屈,何夏本來就委屈激動的心情在聽了彭文慧的安慰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她的哭聲從原本的低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的哭聲引來了家裡其他人,眼瞅著周圍的鄰居也要開門了出來看熱鬨了,彭文慧一個用力將何夏帶進了院子,‘砰’地一聲關了門。
在廚房忙活的關瓊英也從廚房出來了。何夏見著她,止住了淚水,終於從彭文慧的懷裡出來了。彭文慧看了關瓊英一眼:“小英你先去做飯,我帶你妹子上屋坐會兒。”
關瓊英忙不迭地點頭。
等彭文慧帶著何夏進了房間,關瓊英往灶膛裡添了一把柴,迫不及待地去了屋後的菜園子,她男人何弘義正舉著出頭在挖地,關瓊英小跑到何弘義麵前:“弘義,弘義。”
何弘義將鋤頭支在地裡,手按著出頭把兒:“咋了,出啥事兒了?”
“你妹子回來了,剛剛還在外麵哭呢,老傷心了。”
何弘義眉頭一皺,扛著鋤頭便往前院去,關瓊英立馬小跑跟了上去。
何夏的父親何樹國昨天去看了大半夜的水,天亮了才回來,這時候還沒睡熟,彭文慧領著何夏進屋,他自然也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
何夏被彭文慧按在了床邊的凳子上:“說吧,你這是怎麼回事兒。”
何夏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抽抽搭搭地打了一個哭嗝:“爹娘,曾文越沒死,他現在在南邊找了一個有權有勢的獨生女,以後不回來了。”
彭文慧還從女婿還活著的消息中反應過來,何樹國便氣得一巴掌拍在床沿上,他盯著何夏:“你公婆怎麼說?”
何夏道:“他們想將計就計,不告訴我曾文越沒死的消息。想讓我在這邊給他們兩口子養老送終。”
彭文慧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就要往外走,被何樹國叫了回來。何樹國是男人,聽了何夏的話他不是不生氣,但除了生氣外,何樹國還尚存理智:“既然你公婆瞞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公婆這段時間頻繁外出,家裡的農活都扔給我。昨天我中暑暈倒,他們從外麵回來在堂屋說話沒背人,我聽見他們說話了。”
何弘義就在此時進的屋,何樹國看了他一眼,繼續問何夏:“那你打算怎麼辦?”
“爹娘,我不想在曾家過了。曾文越要是真死了,念著以前的感情,我給他父母養老也行,但現在他又沒死,我憑什麼管他父母?”
彭文慧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