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話說一半,劉申無法,將劍一收,恰好在謝玄景眼角留下一道血痕。
血水很快滲出。
可惜了……
劉申挑了挑眼梢,跟來人一同走了。
柳素就這樣看完全程,然後眼睜睜看著那個開口把她拉下水的傻逼離開。
“……”
所以……她要不要去扶一下男豬腳,再解釋解釋?
柳素還在糾結,然後就見倒在地上的人影掙紮著站了起來。
好像不用糾結了。
眼角帶著血跡的少年朝她走來。
雨幕裡,少年的麵容逐漸清晰。
他的全身已經被雨水澆透,原本仙氣飄飄的淩鍛紗緊巴巴的貼在身上,發絲也散亂落下幾根,略微擋住眉眼,看起來有些狼狽。
似乎跟她記憶裡筆下那個平和又清冷的清俊少年有些不一樣。
那未被發絲擋住的部分麵容,透出的是跟他氣質相悖的野性。
柳素心裡湧出一絲陌生感。
隻是這份野性稍縱即逝,少年撩開了頭發,露出精致的眉眼,清冷平和。
那絲陌生感很快消散。
跟她筆下寫的一樣。
那是一雙一貫平和的眼睛,美得很清冷,即使眼裡透著疏離感,卻恰好保持了人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並不讓人覺得反感。
“你是哪個院的?”
少年開口,是很溫和又帶了點距離感的聲音,跟他的眼睛一樣。
柳素一愣,這怕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她窺見了他所有的狼狽,實在是很讓人反感的行為。
柳素心裡慌得一匹,臉上卻做出十足恭敬的模樣。
“回家主,我是聆聽院的。”
聆聽院是謝家三等仆從的住所。
“難怪……”
“?”難怪什麼?難怪沒有規矩?
“我沒見過你。”
“嗯?”
柳素一怔,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一個完整的句子。
難怪我沒見過你。
媽耶,說話不要大喘氣啊……
柳素行禮:“是,小的隻是負責灑掃院子的,是以從未到前院去過。”
麵前的人語氣恭敬,看了他一眼後就再未抬過頭,跟那些普通的三等仆從看著沒什麼差彆。
謝玄景頓時失了興趣。
“你回去吧。”
“?”就沒了?
不知道是不是寫下《問天道》這本書的時間距今太過久遠,柳素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懂自己筆下的人物了。
就在剛剛,那拉她下水的傻逼在謝玄景眼角劃下一劍時,她就想起了書中的劇情。
謝玄景在去離天宗拜師前,確實有過這麼一遭。剛才劃傷謝玄景的男人叫劉申,謝家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是書中的炮灰角色。
這個劉申所在的劉家在無意中得知,謝玄景的父親有一個私藏的小金庫後,趁謝玄景不在房間就悄悄潛了進去,拿走了鑰匙,偷走了謝蘊留給兒子的最後一道依靠。
當然,他們之所以如此大膽,一邊偷走鑰匙,一邊還敢來找謝玄景的麻煩。一是覺得謝家本就是靠謝蘊一人撐起來的,背後並無親族靠山,如今謝蘊一死,他們自然無所顧忌;二是謝玄景本身資質平平,即便日後長大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更彆提報仇了。
隻是他們雖心狠卻不傻,知道此事宣揚出去,難免成為眾矢之的,也怕自己保不住到手的財富,所以即便下手卻沒有做絕,否則剛才劉申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謝玄景。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謝玄景並非真的資質平平。
謝玄景有個雙胞胎弟弟,兩兄弟一個天資普通,一個根骨絕佳。但因為某些原因,謝玄景那個根骨絕佳的弟弟,並不受他爹謝蘊的喜愛。謝蘊甚至從他出生起,就將小兒子和他母親關在一處。
而這一切,謝玄景是不知情的。他一直以為他的父親是為了保護弟弟和母親,才從不讓他們相見。
但這些不是重點,重要的是謝蘊死之前,在謝玄景身上動了手腳,趁他人事不省時,用秘法將小兒子的根骨換給了他。
而此時的謝玄景,對這些一無所知。
所以,當他被劉申欺辱時,他屈辱、氣憤,卻又從骨子裡生出一種對未來的無能為力。此時的他,是絕望自棄的。特彆是在他知道,他連父親留給他的遺物都沒保住的時候,更是自我厭棄到了極點。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心境的變化,在拜師離天宗的前一天,他的修為突破了,這才讓他順利進入離天宗內門。而後,有了宗門測試的機遇。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柳素隻是覺得很奇怪,一個正常的人,又是在這種心境下被人看見了最狼狽的模樣,對她這個旁觀者,應該是很討厭的吧。
怎麼跟她說話這般平和?竟還就這樣讓她走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隻不過……
自己筆下的兒砸奇奇怪怪,關她這個親媽什麼事。
柳素反應過來,當即答了聲“是”,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就拿著碗筷毫不猶豫離開了。
管他的呢。
這又不耽誤她當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