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月光打在麵前的少年身上,涼薄得一如他此刻的笑。
謝柒沒有說話,他看見了那詭異笑容下藏在眼眸裡的異色。那異色很淡,在月色下透露出淺淡的琥珀色,就像是在暗夜裡追擊獵物的狼。
夢裡的迷霧好似散去,謝柒終於從這雙眼眸裡預感到了什麼。
他起身,隨著少年一前一後離開山洞。腳步聲響起,卻並沒有驚醒縮在角落睡覺的少女。
一切發生得悄無聲息,就像從未有人離開過。
……
“你再說一遍!那女修長什麼樣?”
“就,就……這麼高,我沒看清……她速度太快了,瞧著比金丹後期都要厲害。”
武陵邊說邊用手比劃,但來人的氣場太大,單手拎著他的衣領顯些讓他透不過氣。
“齊名,你也沒看清?”
齊名搖頭:“我隻恍惚的看了一眼,那女修背對著我。不過她臉上有一塊紅,像是疤痕還是什麼的,我沒瞧清楚……”
紅?
“就是她!”
夏侯冷咬牙,手中動作未停:“她救走的那個男修叫謝柒?”
“是,是,跟謝玄景是一夥的!”
“謝玄景。”夏侯冷輕聲念出這三個字,終於想起了一個讓他忽略的事。
原來是幫舊主去了。
目光掠過手中瑟瑟發抖的男修:“武陵對吧?”
武陵猛點頭,正欲張口答“是”,便見麵前的男修趁機將一物什塞進他嘴裡。略帶霸道的靈氣在嘴中溢開,隨著那物什滑入肚腹。
武陵的麵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見此,夏侯冷這才鬆手。
“現在起,你便是我邪族之人。齊名,你帶隊和武陵一起去找,動作一定要快。我要你趕在乾門動手前,將那女修帶回來!”
“是!”
齊名應聲,武陵麵色複雜,待反應過來剛才吞入腹中的是何物時,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跟著應聲。
“是!”
那是沾了邪氣的金丹,他已經沒有退路。
待齊名幾人離去,一直未吭聲的戚城這才開口:“少尊,我們的人傳消息過來,如今各宗門已經知曉那女修的消息,我們此時摻一腳……”
夏侯冷嗤笑:“戚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能讓乾門老祖親自開口讓那些宗門中途打開岑羲天,還特地派人來尋,這女修確實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厲害。再則……”想起柳素逃跑前的那一幕,夏侯冷咬牙:“這個人,我要定了!”
戚城動了動唇,還想再勸。
他自然知道那女修厲害,隻是乾門那邊的動作實在讓他不安。而且中途開啟岑羲天,屆時其他門派不會也派人幫忙尋人吧?畢竟他們如今在人族的地盤上,若是岑羲天再多填些人進來,行事就更不便了。
沒忍住將心中的擔憂說出,夏侯冷睨了戚城一眼。
“幫忙尋人?笑話,人族可不比我們邪族,他們門派眾多,那乾門老祖再有威信,難不成還能命令各門派出動弟子不成?”
“而且試煉地這種藏了寶貝的地方,乾門弟子又有算卦之能。能進來十多個都算人族大度,你以為那些宗門會讓乾門派大批弟子進來?”
這話倒也不無道理,隻是他們卻不知,乾門是隻派了十多名弟子不錯,可其他門派……
白芨望著身後整整三百來號人,沒忍住扯了扯身旁景元的衣袖。
“老祖這是跟那些掌門說了些什麼呀?這也太會忽悠人了吧,一次性來了這麼多人幫我們找人。”
找人就不說了,還挺熱情。
瞧瞧那些弟子們爭得麵紅耳赤的模樣。
一會金刀門弟子放下豪言:“此次定是我先尋到柳素師姑。”
一會離天宗弟子冷笑:“嗬嗬,你打得過我再說這句話。”
而此時,岑羲天內的夏侯冷對這些全然不知,他甚至冷笑著對戚城道:“而且那些探子是你親手訓練出來的,他們此次混在各宗門,即便那些宗門真要派人幫忙,難不成他們沒有腦子提前給你發消息?”
戚城被夏侯冷懟得說不出話,然而他們卻不知,現在外麵的情況根本就不是有沒有腦子提前發消息的問題。
是壓根沒機會啊!
岑羲天入口,正臥底某門派的邪族悄然踱步到一側,中午才接到消息說岑羲天開啟隻有乾門弟子會進去,結果不到半天他們就被召集了過來。心知情況不對,他隻能趁現在偷偷給夏侯冷兩人發消息說明情況。
哪曾想才走一步,就被人拎住了衣領。
“你想乾嘛?”
拎衣領的人滿臉戒備。
臥底一驚,卻十分有職業素養的保持淡定:“我想如廁。”
原本還有三分懷疑對方行為的弟子,頓時滿臉戒備:“你想如廁!!!”
“對,對呀……”如廁有什麼問題麼?難道對方看出了他的身份?
正當臥底心下慌張時,便聽他身後樹叢一陣顫動。他本能性回頭,正好瞧見樹叢後竄出一弟子,好巧不巧那弟子一身天青色乾門弟子服。
掃了一眼對方拉褲腰的動作,臥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們這些人族會不會太過敏感!
臥底猛搖頭:“我真沒有……”趁彆人如廁時套近乎,他們邪族哪有這麼變態啊!!!
但顯然對方不信:“你如果沒有,那你那麼鬼鬼祟祟乾嘛?”
“我隻是想……”臥底還想解釋。
領衣領的弟子搶話:“想什麼?”掃了一眼對方放在身後的手,那弟子再度冷笑:“嗬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誰不知道此次乾門派弟子尋人,大家都要在岑羲天呆滿三個月才能出來。三個月的時候,跟乾門弟子打好關係,那不就等於在人家屁股後麵撿寶貝麼?
也因此,各門各派都互相防備著,倒是沒想這弟子膽子這麼大,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
拎衣領的弟子見對方抵死不認,一臉嘲諷:“你該不會是想送廁紙吧?”
“……”神他媽的送廁紙!
臥底一臉苦笑,目光落在一旁滿臉寫著“我有帶紙”的乾門弟子身上。
“我真沒想送紙!我這是……”
“想送禮?”拎衣領的弟子搶答。
倒是一旁的乾門弟子看不下去補了句:“我看著他倒不是想送禮的樣子。”
“對對對!”臥底猛點頭,還是乾門弟子腦子正常些。
隻是這想法才起,那乾門弟子又道:“我瞧他眼神虛浮,眉眼渾濁且帶凶相。但額前飽滿顯然是大富大貴之相,怎麼穿著的是武宗普通弟子服呢,瞧著不像啊……”
臥底:“???”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等等!”
見那被抓住的弟子麵色有些不自然,那乾門弟子疑惑更深。
“雖是大富大貴之相,但麵上又有黑雲壓頂之兆。好奇怪啊,雖富貴但短命,我從未見過這種麵相。”說話的乾門弟子越看越不對,突然輕“咦一聲:“你手裡藏的是什麼?”
臥底一臉驚恐:“!!!”
隻是此時哪裡容他解釋,剛才為了偷偷傳訊,他是特地避開武宗弟子的。身邊沒有同門幫忙,他隻能如同待宰的羔羊,在三個對頭門派弟子的武力圍攻,和乾門弟子的毒嘴預言下被迫掉馬。
“啪嘰~”
一個模樣奇怪的物什落在了地上。
三個搜身的弟子一愣:這玩意怎麼那麼像邪族的……艸!
“來人啊!這裡有邪族!!!”
一起因如廁引發的慘劇就此落幕。
邪族臥底-1。
出發前,因邪族臥底掉馬引發的插曲,讓各宗門小小的警惕了一番,不過也因此讓各宗門對乾門老祖提到的邪族已混入岑羲天的消息愈發信服。
於是,各宗門乾脆安排了人逐一檢查是否還有臥底藏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