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一直以為再離譜,也不過是金丹後期。但她剛剛聽見了什麼?
元嬰!竟是元嬰!
原書裡,謝玄景修為突破元嬰是在什麼時候來著?
“……”
她想不起來了,但也知道,絕對不可能是現在。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即便劇情有所偏離,但大致走向還是跟原書一樣。但今天發生的一切,打破了她的認知。
柳素恍然發現,從始至終,是她太想當然了。
想當然的以為,一切都會依照原書劇情進行。結果全書最大的bug就在她身邊,她竟然沒發現。
“……”
她想,要是現在有個人蹦躂出來跟她說,她麵前這個謝玄景是假的,她恐怕都不會太驚訝。
畢竟剛剛謝玄景他……
男人詭異的姿勢仿佛還在眼前,少年背對著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看見男人的頭詭異的仰著,像是被惡魔牽引著的提線木偶。
她甚至能清晰的聽見,男人的喉嚨因鮮血快速湧出發出的氣音。咕嚕咕嚕,像是空無一人的破舊鬼屋裡,放在廢棄煤灶上的開水壺,帶著股毛骨悚人的味道。
懷裡的人突然沒了聲響,謝南懷低頭看了一眼,卻隻看見少女緊抿的唇瓣。
“到了。”
少年頓住了腳步,將人放了下來。
柳素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院裡居然沒有半點打鬥過的痕跡。
“這是那些人處理的?”
今天這種情況,總不可能是謝玄景打掃完衛生,才來找她的吧。
“嗯,應該是有備而來。”
少年肯定了她的猜測。
柳素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沒有接話。少見的,這是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沉默相對。
……
當晚,柳素少見的失眠了。
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亂太雜,她的腦子一直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現下夜幕降臨,那些雜亂的思緒,好似此刻飄打在窗台上的雨點,一下又一下,擾得她睡不著。
她想起了謝玄景的修為,那隻藏了秘密的鹿麂,還有他不符合人設的狠辣……
她甚至一度生出,她穿的怕不是衍生文的錯覺。
想多了,《問天道》是她寫的第一本,撲成那樣,多半也不會有人寫衍生文。
哎~
柳素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
隔壁,謝南懷聽見柳素來回翻身的響動,沒忍住開口:“睡不著?”
柳素:“!”
完了,她把謝玄景吵醒了。
要問柳素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那一定是謝玄景的聲音。
她沒有應聲,甚至秉著呼吸,假裝打起了呼嚕。
她聽不見,她聽不見,她聽不見……
謝南懷:“……”
“師姑,你睡覺從不打呼。”
被當場拆穿,柳素呼吸一滯:“……”早知道她應該磨牙。
頓了頓,謝南懷補了句:“也不磨牙。”
柳素:“……”
你是我肚裡的蛆嗎?
……
反正被發現了,柳素破罐破摔,不鹹不淡道:“睡不著。”但也不想聊天。
她還有很多事沒想明白。
但不知是不是今晚的謝玄景,格外喜歡揭她的短。好似沒聽出她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語氣,自顧自的說起來。
“師姑,你是不是怕我?”
柳素:“?”
“我殺了那人,不是一劍斃命,是故意的。掐斷的脖子,掰了他的手,讓他死前還受儘了折磨……師姑,你是這樣才怕我嗎?”
她想說不是,準確點來說,不全是。
少年似乎沒想從她這裡尋出答案,依舊在自說自話。
“可即便師姑怕我,我也不後悔。”
柳素:“?!”
“那樣的情形,再有一次,我也依舊會那樣做,他不該碰你。”
哪怕那人沒有真的對她做什麼,但他看見了,那人手裡拿著她的鞋,眼裡是讓人見了便忍不住想毀掉的淫、笑。
哪怕隻是想想,他也不允許。
“不會再有下次了。”他說。
柳素:“……”所以,他還有理了?
不是,他本來也沒做錯什麼。她就是覺得,覺得……
“謝玄景,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她筆下的謝玄景,是被暗算,也會光明正大打回去的人物。他不會那樣,發泄著心裡的怒氣,殘忍的折磨人。
“那師姑覺得我是怎樣的人?”漆黑的夜色,遮住了少年眼裡的諷意,連刺耳的語氣,都好似被暮色藏進了深淵裡。
“師姑是覺得我是畫上的紙人麼?筆墨勾畫出是什麼樣,內裡也是什麼樣?沒有情緒,不會生氣,隻是按照一筆一劃規矩行走的傀儡?”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覺得……
好吧,她承認,她以前確實把他當做紙片人。可她自從把他當成朋友以後,再也沒有這麼想過。
她就是覺得……
“謝玄景,對不起。”
夜色裡,少女眼裡的迷茫退散,漸漸恢複清明。
他說得沒錯,哪怕她心裡已經不再當他是紙片人,還是不可避免的固有思維了。
她總是不自覺的,把筆下的他和眼前的他圈在一起。好似這樣,她就能證明些什麼。
證明些什麼呢?
她很安全,她確確實實在她筆下的書裡。她死後經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不用再覺得遺憾。
是的,她一直都對猝死穿書這件事覺得遺憾。
上輩子,她好不容易擺脫“樊勝美”的日子,從那個家逃出來,優哉遊哉的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結果尼瑪就離譜,她在連續趕稿好幾天後,還是被那些人找到了。
他們拉著她,又哭又鬨,讓她給那個棒槌弟弟買房。
可去你媽的,除非他跪下來叫她叫爸爸。
萬萬沒想到,棒槌弟弟真跪了。扯著她的褲腿,說:“爸爸,你現在寫文賺錢了,給我買房吧。”
草泥……她一口氣沒提上來,再加上本就過度疲勞,心臟驟停猝死了。
她死得離譜又憋屈,好在醒來後遇到的大多是好人。也正是這種好,讓她愈發覺得不踏實,總讓她有種“我倒黴了一輩子,怎麼可能運氣這麼好”的錯覺。
現下這層不真實的皮被謝玄景當麵扯了下來,柳素反而鬆了口氣。
她頓了頓,察覺到少年好似還在因她那句,突如其來的“對不起”恍惚,壓在眼底深處的那縷愁意,終於緩緩散開,化成了淺淡的笑意:“發什麼愣?”
她笑,全然沒注意到此刻她的身旁,多了一張床、一個人、一塊布簾。
“謝玄……”
柳素:“!!!”
什麼鬼,她怎麼離布簾這麼近?
依照屋裡的布局,她的房間,距離掛了布簾的廚房,至少有兩米遠。到底是什麼時候,布簾挪了位,不……
“謝玄景!!!”
少女的怒吼打破了雨夜的寧靜,不顯得吵,反倒多了股溫馨的生活氣息。
柳素氣得一把撩開麵前的布簾,瞪著床對麵的少年:“你怎麼可以仗著修為比我高,趁我不注意把我的床挪過來!”
少年沒有說話,任由麵前的人瞪他。直到看見對方氣紅了臉,甚至忍不住伸手過來揪他,他才伸出手擋住了“攻擊”,眼含笑意的問:“你還怕我嗎?”
啊?
什麼鬼。
“我本來就不怕你。”
收回手,柳素反駁,聲音弱弱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揪到人,還是因為被對方猜中心事,才顯得底氣不足。
“嗯。”
目的達到,謝南懷沒有再繼續招惹她。
但殊不知,越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越是能讓人有氣不好撒。
很棒,這種反正“人設都崩了,那我就不裝了”的囂張態度,她記住了!
柳素哼哼唧唧,想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有謝玄景落在她手上的時候。到時候……
“你在乾嘛?”
柳素側頭,原本因她收回手的動作,恢複原樣的布簾,此刻卻在側麵露出一個大大的縫。而這縫的中間,分明是謝玄景的手。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柳素的手平放在身側。而那隻手的衣袖間,不知何時,多了個悄無聲息的“賊”,正悄悄咪咪的扯著她衣袖的邊角。
“……謝玄景!!!”
作者有話要說: 又踩點了,五千了,我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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