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城眾人的樂觀不同,內城的人提前一步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全城戒嚴!內城門暫時關閉,禁止出入!”
“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要關內城門?”
“對呀,就算是妖獸襲城,也沒嚴重到這一步吧?”
“不是開了護城大陣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內城門處吵吵嚷嚷,不僅是想進內城的人發出疑惑。此時,在內城的修士看著牆上的布告也發出了同款疑惑。
謝南懷站在人群裡,將牆上的信息儘收於眼。
早在諸葛劍來封都的那日,對方就讓他們集體搬進了內城。
如今恰逢關閉內城門,謝南懷的麵上沒什麼表情,一旁的諸葛劍挑眉:“有點意思。”
“走。”
他收起表情掃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對身後的閆寧說道。
三人轉身,誰也沒有多留,閆寧趁機看了眼一側的謝玄景。
果然……沒什麼表情。
他心裡湧上一絲不安。少年的沉靜,和這幾日師叔對少年若有似無的打壓,讓他心裡原本就湧現出的疑惑愈發深邃。
他甚至開始懷疑,謝師兄真的被奪舍了嗎?
儘管他知道這個懷疑不對,師叔並沒有欺騙他的必要,更何況此事有掌門作保。
男人的眉眼目視前方,將那些紛亂的思緒暫且拋到了腦後。
“閆寧,你先下去。”
回了院,諸葛劍一如既往的支開閆寧。
“是。”
閆寧行禮離開,自從幾日前師叔出現後便是如此。
師叔說過那異類狡猾,既然他現在到了封都,與那異類獨處的危險事宜便交給他。
這個他,自然是指師叔自己。
師叔還說,他在等異類漏出破綻。
師叔又說,現在還不是時機,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他該相信師叔。
閆寧如是想。
隻是在踏出院門的那一刻,身後男人的聲音還是若有似無的送進了耳旁。
他並未刻意偷聽,隻是走得慢了些。
閆寧在心中解釋,腦子裡卻在重複回響剛才聽見的那句話。
“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他聽見師叔說。
辦什麼事?
走出院門,閆寧的身影頓了頓。
……
心裡的困惑如蝕骨之蟻,終究還是讓閆寧衝動了一把,讓他一直在暗處等到謝玄景出來。
“師叔要讓你去辦什麼事?”他上前。
男人的聲音有一瞬停頓,眼裡還有幾分偷聽彆人說話的囧色。
謝南懷卻好似並未看見,他的目光從閆寧的身上落下又移開:“不是什麼大事。”
他說,見閆寧擋在他麵前並未離開,少年的眉心輕擰又緩緩鬆開。
有一瞬閆寧是能看出謝玄景是不想說的,但對方好似對他的執拗有些無奈。亦或者說,麵前的人似乎並未對他設防。
因為他明顯感覺到少年的猶豫不過一瞬,然後極其輕淺的歎了口氣。很淡,若不是他現在全身心都放在對方身上,很可能會忽略這個細節。
隨即,他聽見少年道:“封都有變,師叔懷疑是邪族的手筆,派我去城主府走一遭。”
“此事先不要聲張,內城封城之事太過古怪。我去探探消息,你先回去吧。”
說著,這次少年卻並未退讓,主動側過了身往院外走去。
謝師兄要去探城主府?
閆寧被這個消息驚得一怔,待回過神來時忙跟上謝玄景:“師兄如今才金丹期修為吧。”
少年的腳步微頓,卻沒有停下:“嗯。”
他輕點頭,帶著一絲鼻音。麵色還是冷的,未有絲毫改變。
好像從見到謝師兄的第一眼,他便是如此。不管是在宗門時,還是此刻,他總是默不作聲的承下門派安排的一切事宜,不問緣由,沉靜得有時會讓人忽略他的年齡。
可麵前的少年,也才及冠而已。若他家族仍在……
謝南懷側目,因為肩上突然多出的一隻手,眉心皺成了一團。
“謝師兄,我陪你去。”
男人說道,那雙眼裡好似有什麼在湧動。
……
閆寧自己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想跟著一起去探城主府是試探居多,還是也存了那麼點擔憂對方的意思。
畢竟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身旁這個師叔口中奪舍的“異類”並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反倒是師叔自己……
他有時甚至覺得師叔的手段不大磊落,一麵安撫著對方,一麵又讓對方涉險。即便對方真是奪舍,如今框在謝師兄這具金丹修為的身子裡,又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或許是當初聽到這個消息太過震驚,再加上身為弟子對同宗門尊長的信任,那時的閆寧並未來得及深想。
他隻是覺得師叔沒必要拿這事騙他,但如今他卻總冒出些古怪的想法來。他甚至想過,如果自己是那奪舍之人會如何做呢?既然宗門師叔打壓自己,會不會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倒不如一走了之。
但對方卻沒有,反倒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