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這份坦然,讓閆寧時不時落在對方身上的目光,顯得越發困惑。
但他並不想被對方察覺出什麼,便邊走邊問:“謝師兄,我們這是要去西城主府?”
“嗯”
謝南懷點頭,一個閃身便躍進樹梢之中。
樹是修真界最常見的靈梧樹,枝繁葉茂,四季常青。滿樹的枝丫更是旺盛得張牙舞爪地從牆內伸到牆外。
牆內恰好是西城主府。
“???”
閆寧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都不需要等到天黑再查探嗎?
這會不會有點草率?
他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想到此行目的隻能斂息咬牙,也跟著躍到了樹上。這一躍,才發現此處視線極好,恰好將城主府外院的布防看得清清楚楚。
閆寧沒忍住掃了身旁的少年一眼,眼神更加深邃。
……
西城主府這幾日的氣氛有些古怪,就連最末等院的陳阿婆都感覺到了。
年華老去修為又不能再有所精進的陳阿婆眼皮耷拉,臉上的溝壑和她這幾日的心情一樣愁苦。
“怎麼就去了外城呢?”
陳阿婆手裡拿著靈燈油,邊走邊小聲嘀咕著。
路過的陳留聽見了,上前搭話:“你家小子也報名進護衛隊了?”
“可不是,愁死人了。聽說前日內城護衛隊被派去了外城鞏固陣法,今日內城門又關了……”陳阿婆歎了一口,見四下無人,想著也不會被人聽見這才敢對陳留問道:“你在東廚辦事,接觸的人多些。你說這內城護衛隊又不缺人手,為何還要招我們這些末等的家生子進護衛隊?”
修真界在本質上跟凡俗界是有很多相似之處的,例如修道上沒什麼天賦的普通修士,也會像凡人一樣依靠某個家族或是西城主府這樣的勢力。自然,這些勢力也會培養屬於自己的人,親近些的諸如養子、徒弟,末等些的便是家生子。
陳阿婆的兒子就是家生子,還是無甚天賦的那種。如今借著妖獸來襲這股東風,踩狗屎運進了護衛隊,又被派進了外城。
陳留聽了也歎氣:“我若是知道這些,當時我兒子要去護衛隊報名的時候我早攔了。”
兩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愈發沒有頭緒。
閆寧跟在謝玄景身側,見自家師兄身形一頓,竟在最末等的外院聽起牆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有什麼可聽的?
【師兄?】
他傳音,還沒得到回應便見身旁的謝玄景的身形一閃,沒了蹤影。
家生子、護衛隊。
謝南懷默默記下這兩個信息。
少年的眸光有一瞬好似閃過什麼,又很快消散不見。
西城主府不算大,謝南懷兩人一前一後潛入內院也不過花了小半個時辰。閆寧算過,若是光明正大走進來,不像他們這樣躲躲藏藏的話,應該還要更快些。
說起來……
【謝師兄,你有沒有發現西城主府的守備過於嚴格了?】
幾乎到了十步一守衛的地步。雖說現下情況特殊,但閆寧總覺得哪裡不對。還是謝玄景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話提醒了他。
【封都危矣,不守城門,守城主府?】
閆寧反應過來,沒錯,這西城主未免太貪生怕死了。
謝南懷掃了閆寧一眼:【聽聞西城主是三位城主裡最得人心的。】
閆寧覺得,不管他身旁這位謝師兄是否被人奪舍,還是一如既往的洞察人心。他仔細思忖這句話的意思,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師兄你的意思是指,以西城主的性子斷不會做出自損名聲的事,那……】
他不由驚出一身冷汗,無數猜想湧上心頭。
謝南懷點到即止,他的眸光在那些來回巡邏的守衛身上掃過,又很快收了回來。
【無需再探,走。】
少年做下決定,閆寧沒忍住朝不遠處那棟獨院看去。那棟獨院不是彆的地方,正是西城主的居所,此刻他們距離要去查探的目的地不過幾百米遠。
臨了放棄,這不是閆寧能做出的事。他是劍修,劍修便該不懼前險。但不知道為何,身體卻比腦子誠實,先一步遵從了少年的決定。
雖然不想承認,但閆寧就是莫名信任身旁的少年。
【嗯。】
兩人來去無蹤,不一會便把那棟獨院遠遠甩在了身後。
由玄金石鑄造的獨院,牆麵漆黑如墨,冰冷的泛著特有的冷光,威嚴壯闊得像一隻隨時能躍起傷人性命的猛獸。
而此刻,那隻猛獸周圍卻站滿了保護它的修士。一個壯闊,一個渺小,形成一種可笑的對比。
巡邏的修士來來往往,落針可聞的獨院外,不知是哪位巡邏的修士跟道友發著傳音。
【玄靈院這般穩固,我看護城大陣破了這裡都破不了。放著我們這些護城衛不派去外城護城,偏偏招一群修為低下的家生子進臨時護衛隊去外城是怎麼回事?】
“招家生子進護衛隊派去外城,留更為厲害的修士守衛城主府,到底是怎麼回事?”
另一邊,已經和謝南懷走出城主府的閆寧發出同樣的疑問。
謝南懷目不斜視,腳步未停:“大抵是有什麼事不能派他們去做吧。”
他們,自然指的是那些守衛城主府的原護衛隊人馬。
閆寧首先否認了這種說法:“怎麼可能,封都由三位城主共治。每位城主府的護衛隊都能稱得上是城主的心腹人馬,有什麼事是不能派他們去做的?”
“若這事是派他們去,他們也不願做的呢?”謝南懷反問。
“嗯?”閆寧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什麼事?”
謝南懷腳步微頓,少年的眸光深邃,隔著重重房屋瓦舍望向某處。
他也隻是猜測。
“再等等吧。”
少年不清不楚的留下一句,閆寧看著少年的側顏,那句藏在心裡很久的困惑,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謝師兄,你當初為何要殺武陵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