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
此次妖獸群數量龐大,以葉川為首的內城和柳素這邊達成共識,以車輪戰的方式,分批輪流殲滅妖獸群。
柳素雖不用親自出手,戰鬥靈鼓一響,她還是為之一震。
開始了!
眼前靈力四湧,刀槍棍劍一眾靈器齊齊上陣,真·仙俠大片既視感。
柳素也沒閒著,她手中動作不斷,瞧見有人力竭不敵,就隨手從腰上取下一件沾了她氣息的法器,朝對方處扔去。
走你!
法器至,妖獸退。
牛花在一旁拍手:“柳姐姐好厲害!”
離坤嘴臉抽了抽:……還能這麼玩?
被救的那人回過神來:不愧是柳師姑!
真會玩的柳素,還不知道她一番基操,已經引得眾人頻頻側目。
內城那邊有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柳素的騷操作,震驚之餘開始懷疑人生。
講真,這世上還有這種功能?
離譜,有這種功能就算了,她是哪來這麼多法器?
“傳聞誠不欺我,乾門是真有錢。”
“禮貌問一句,柳師姑缺侄子嗎?四五十歲的那種,我感覺喊師姑和姑姑差彆不大……”
“……道友,要點臉。”
“不想要臉,想要法器,被柳師姑開過光的那種……”
“算了吧你,這種貼身的法器,能摸一下就是燒高香了,還想……”
“貼身”二字一出,難免引人遐想。
有人朝內城外的城樓戰車望去,柳素所在的城樓戰車居中而立,少女身姿纖纖,不盈一握的細腰上掛滿了法器,還真應了那句“貼身”二字。
謝南懷此刻也在城樓上,自然聽見了那些令人不悅的話。
戰車上,少女動作迅速,手腕上的結緣繩隨著扔法器的動作微微滑動,一下又一下。
他緩緩垂眸,一旁的議論聲還在繼續。
“柳師姑及笄了吧,也不知以後便宜了誰。”
“我若是乾門老祖,自是希望自家徒弟繼承衣缽,一輩子留在門派中。”
“那倒也是,總不能便宜了外人……”
一群人越說越熱鬨,殊不知危險正在朝他們逼近。
“唰~”
是靈劍出鞘的聲音。
玄衣墨發,清冷黑眸。說話的人群裡有人一怔,目光落在突然出現在他們身旁的男修身上。
這不是統領這幾日捧的那位冷麵少年郎嗎?
那一雙冷眸和渾身散發著“我想殺人”的氣息是怎麼回事?
愣神的那人本能的將手放在身側的法器上,也是這時,少年出劍了,冰冷的劍麵折射出一道冷光,還未等愣神的人反應過來,便覺身後一片溫熱,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熏天的腥臭氣。
原本圍在一團八卦的人猛地捂鼻,順著腥臭氣的方向瞧去,這一看正好對上半張妖獸臉。
“……”嘔~
紅白之物混成一團,腦漿都出來了……
那原本將手放在身側法器上的修士最先反應過來,他強忍著惡心,朝麵前突然出現的少年道謝:“多,多謝……”
他還以為是他們無意間得罪了這少年,原來是這少年見他們聊天入神,沒注意到身後悄無聲息出現的妖獸。
隻是“謝”字才落地,終是沒忍住“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他離那妖獸最近,整個後背都濺滿了紅白之物,那叫一個腥氣衝天。
而此時,心情終於舒暢的謝南懷:“不謝。”
語氣淡泊,頗有風骨。
有人吐完看著少年郎離去的背影感歎:“我終於知道為何葉統領如此欣賞這位外來的少年人,麵冷心熱,倒是個好人……嘔……”
好人?
謝南懷眼裡的諷刺一閃而過。
城樓邊緣,那隻被一劍砍成對半的妖獸屍體正迎風搖晃,瞪大的獨目似乎在訴說它的死不瞑目。
眾人嘔吐完,忙施術收拾殘局。待目光落在那頭被對半砍得整整齊齊的妖獸身上時,眉頭一皺。
不對呀,城樓下麵不是有沾了柳師姑氣息的法器嗎?這妖獸是怎麼跑到城樓上來的?
早在妖獸群驅趕至內城門那日時,便聽聞柳師姑親自放了法器在內城門口。若不是誠意足到如此地步,對方為封都之心又如此明顯,城內哪裡會起暴亂,隻為響應柳師姑的號召。
眾人臉上疑惑頓起。像是特地為他們解惑般,也是這時,城樓下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
“換!”
哦,原來是法器的時效到了。
……
斬殺妖獸的修士換了一批又一批,妖獸群的數量卻並非肉眼可見的減少。
隻有真正的廝殺起來,眾人才知道這是多麼可怕的一個數量。
密密麻麻的妖獸擠在一起,本就十分擁擠,待人一進去斬殺,幾乎就要被淹沒在妖獸群裡。而每斬殺一頭,隨著妖獸“砰”的一聲倒地,巨大的獸身瞬間傾占了更多的空間。
哪怕有柳素這個外掛在,也難免束手束腳。
也隻有這時候,進去廝殺的修士才感受到之前三位城主做了怎樣一個愚蠢的決定。而戰車上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柳師姑,又是做了一件多麼偉大的事。
“我實在無法想象,若是柳師姑沒來,待城門一破,封都還能不能有人活下來。”
這話並不誇張,哪怕如今有柳素這個bug般的存在,遇見實力不俗的妖獸,也實在夠嗆。畢竟這不是一對一的比武打鬥,妖獸可不會跟你講武德不武德。
它們本就數量龐大,看見有修士出現,也不會管你是一人還是一群人,隻管一窩蜂的往前衝。
最重要的是,這些妖獸似乎並不怕痛。被砍殺也不會躲,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若不是遇到危機時刻,他們還能往沾了柳素氣息的法器周圍躲,隻怕最後連骨頭都不剩。
一批修士砍殺累了,又換一批替上來。才替換下來的修士們,此時心裡不由發生同一個想法。
若是沒有柳師姑呢?此時的封都,又該是何種模樣?
人天生便有豐富的想象力,周圍的廝殺聲不斷,更是觸發這種想象力肆意生長。
一雙雙殺紅眼的修士眼裡,原本強大堅固的城牆好似在眼前轟塌,被斷壁殘垣代替。
而此刻那些被圈在內城門口的妖獸群,就像整個封都的縮影。一批批進去廝殺的修士被圍困在其中,獸群一層又一層的疊上來。而周圍倒下的,將不再是那些妖獸群的屍體,而是他們這些修士。
被妖獸群圍湧的窒息感再度襲來,有人晃了晃腦袋。眼裡的血紅漸漸退散,被恐懼替代。
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屆時封都豈止是被屠城團滅,隻怕連屍骨也不剩。
是了,那些妖獸是會吃人的。剛剛他一個不察,就有妖獸盯上了他的手臂,他永遠也忘不了那隻妖獸盯著他手臂時,垂涎欲滴流下口水的模樣。
巨大的獸口露出黝黑發黃的牙齒,隻要一閉上眼,他似乎都能想象出當獸口咬上手臂,發出的血腥臭和咀嚼聲。而那時的他,將清醒又痛苦的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拆骨呑腹。
幸好,幸好柳師姑朝他扔來了法器。
此時仍在後怕的修士想。
而那些經曆過生死搏殺,此時一批又一批退下來的修士也如是想。
柳素發現,周圍的靈氣似乎若有似無的在往她身上湧。雖比不得上次突破修為時的多,但也不少。
至少她身旁的離坤就注意到了,問了句:“你又要突破了?”
柳素一邊注意著妖獸群裡的動向往裡扔法器,一邊搖頭道:“不知道,就是覺得挺舒服的。”
靈氣本就對修士有滋養的作用,就像前幾日她突破金丹後期,照鏡子的時候突然發現她的皮膚好像變好了,眼睛也更亮了。一顰一笑間,似乎多了種“靈氣”的感覺。
不過修真界的修士皮相大多不差,柳素倒也見怪不怪。開心不過一秒,便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比起這個,她更在意能不能突破修為。倒不是她最近變勤奮了,隻是……
“師兄,我總覺得三位城主的反應太過平靜了,心裡總有些不踏實。”說著,見妖獸群裡暫時沒有人需要幫忙,柳素運起靈力,將已經失效的法器收回,這才側頭對離坤道:“後續趕來增援的人安排得如何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多防備著些的好。”
不止是三位城主的反應太過平靜,還有背後操控他們的邪尊,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聽之前潛伏在內城的人傳來的消息說,城內也並未發現對方的蹤跡。
總不可能是從傳送陣跑了吧?
封都之前是有傳送陣沒錯,但就像外城門之前被那隊護衛隊的人破壞掉了一樣,外城和內城各處的傳送陣,也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早就被人破壞了。
壞得還特彆徹底,幾乎是無法複原的那種。
如此一來,這邪尊的消失就顯得有些不合常理。
總不可能人間蒸發吧?
不過不管真相如何,柳素也是真的擔心,這人能如此灑脫的收手,肯定還有後招,他們必須得提防著。
離坤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點頭,看著身旁處事愈發成熟的柳素,道:“放心,已經準備好了。”
師妹成長得很快,看來封都重建,留她在這裡暫時鎮個宅問題也不大。
柳素還不知道她身旁的離坤打的主意,正如她並未想到,此時的邪尊盼的就是他們能把後續準備的救援大部隊一起帶到封都來。
內城,夏侯澊早就猜到外麵的人會懷疑他對三位城主做了什麼。因此,城主府破的那日,他並未反抗,反倒裝作不知曉這段時日發生什麼事的模樣,震驚又悔恨的“被迫”入了獄。
那些人擔心他們城主突如其來的改變有內情,倒也不敢真的做些什麼,隻是把人暫時關押起來。
他們卻不知,從始至終他都未離開那三人的身體。哪怕在獄中,時不時有人對他試探,他也未露出半點馬腳。
因此,就在柳素還在猜想邪尊是不是早溜了的時候,此時的夏侯澊卻在獄中默念著——
“快來吧,人來得越多越好……”愚蠢的人族們……
他就是要故布疑陣,讓他們多多安排人,主動跳進他為他們準備的陷阱裡。
……
“換!”
日出日落,隨著最後一聲令響,便意味著法器失效,又要換法器了。
換完這批法器,今日最後一輪修士便要進去斬殺妖獸。待一個時辰後,斬殺完畢,今日的任務便算完成。
柳素之前粗略估算過,若是最大限度考慮修士的安全的話,隻需大抵十天半月的時間便能將妖獸斬殺完畢。
沒辦法,妖獸著實不少。不過起先數量多,確實會難一些,但時間越往後,各方麵的情況都會好起來。
而這個時間,外城的凡人們則可以安排一些去重建外城牆。兩邊同時進行,相信很快封都便能恢複生機。
就是……
柳素微微擰眉,不知為何,明明剛才聽師兄說起後續的安排,她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心下卻總有些不安,似乎還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她最近挺邪門的,每次的預感總能成真,跟疊了烏鴉嘴buff似的。
算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
柳素不欲再想,隻是她思緒才起,便聽“砰”的一聲,原來是因為她剛才一晃神,來拿替換法器的其中一位修士也跟著手滑起來,隻見兩人手中的法器齊齊掉落,散落在地。
“……”人果然不能一心兩用……
柳素愣了一瞬,她蹲下身,朝落在那位修士腳邊的那塊法器伸去。而此時,那名修士也一同蹲下,朝柳素身側的法器撿去。
兩人目標不同,似乎這起意外的小風波並沒有帶來什麼影響。
然而,他們誰也沒想到,兩個撿法器動作如此默契的兩人,會同時弄錯他們手裡的法器。
柳素身上的法器不少,模樣相似的法器也不是沒有。而沾染了柳素氣息的法器,和氣息失效的法器,肉眼並不能很好的區分出來。
除非法器靠近妖獸,對他們的威壓不再起作用。
拿著法器的修士閉眼掐訣,柳素心中一動,忙道了句:“等等!”
將手中的法器遞給那名修士,柳素解釋道:“以防萬一,這個也帶著吧。”
雖說她覺得自己沒拿錯,但萬一呢?
柳素做事一向穩妥,自然不會拿這種事關人命的大事冒險。那修士一愣,笑著接下:“還是師姑想得周到。”
麵前靈氣一閃,修士消失在原地。
一直到柳素目視著那修士在同一位置放上兩件法器,這才放下心來。
替換法器完畢,與此同時,最後一批修士也整裝待發。
葉川在謝南懷的肩上拍了拍:“小心。”
簡單二字卻足見他對麵前這位少年的重視,與葉川相處多年的幾位修士暗自咂舌。這幾日相處,他們自然也知曉了謝南懷的身份。
少年名謝玄景,離天宗掌門之徒。
地位雖高,但似乎與門內長輩關係不佳。據說上次在殿外找他麻煩的那位便是掌門的師弟,照理來說,師叔與師侄之間,關係不該如此。
不過他們偶然聽見過離天宗弟子的八卦,似乎是因著這位叫謝玄景的少年私自處置了那位師叔頗為看中的一個師侄,也就是少年的師兄。
事情原委他們沒問,左不過就是人與人的那些糾葛紛爭,沒什麼意思。
他們在意的,不是這位少年背後的門派之爭,而是葉川到底要做什麼。
之前他們一直以為對方是有意收這位少年入麾下,但這幾日瞧著又不像。葉川的言行舉止,分明喜愛之餘,又隱隱有幾分抬對方的意思。
這令人琢磨不透的態度,倒是讓幾人對麵前的少年愈發看重起來。
隻是這少年雖天資卓越,但終究年歲尚小,再厲害,再尊重,又能如何。總不可能培養成下一代城主吧?
屬實有點離譜。
他們卻不知,葉川還真有幾分這個意思。
他效忠城主慣了,也知曉自己隻有將才,無率城之能,反倒是這位叫謝玄景的少年。
人品、氣度、天資、頭腦,沒得挑。
從前的城主沒做這些荒唐事之前還好,但即便如此,心性卻有幾分軟弱。否則以東城主體修之能,未必不能一家獨大。
但麵前的少年卻恰好與從前的城主相反,他很有魄力,敢違抗門派長輩之令,隻因心中有自己的道。
這樣的人,正是如今的封都需要的。
他很看好他,便希望麵前的少年能給今日落下一個完美的收尾,也讓對方有令人信服的資本。
他相信對方能明白他的苦心。
謝南懷自然明白,他並未有太多言語,隻是默默輕“嗯”一聲。
“開城!”
少年持劍出城,清冷如玉的麵容即便站在人群裡,柳素也一眼就看見了他。
謝玄景也要去?
柳素一怔,隨即又反應過來。
也是,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會站在城門上呆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