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的,還真是狼狽為奸的狗東西,不可能才開黑,就這麼草草結束了,連雞毛味都沒聞到。”巫宇暗自腹誹。 他穿越成為巫的弟子,聽上去十分高大上,前程遠大,現實卻是十分坑爹,正是危難之際,命懸一線,能不能逃出升天,真不好說。 荒獸的阻擋,他們錯過了最佳的逃生時機。 再加上巫宇那聲慘叫,直接就將追兵給招了過來。 這時,那名全身裹著黑色蟒皮,瘦骨嶙峋,雞皮鶴發,戴著一頂動物頭骨做成的帽子,上麵插有幾枝漂亮羽毛的老人,拄著骨杖,步履蹣跚地向他走了過來。 此情此景下,老人的步履,讓人著急。 記憶中,這就是炎龍部落的巫。 至於叫什麼名字,他不知道。部落裡,隻要成為巫後,就被人尊稱為“巫”了,原來的名字就漸漸被人遺忘。部落與部落之間,稱呼巫就冠以部落名稱相區分,反正每個部落也就一個巫,炎龍的巫就叫炎龍巫。 巫宇還知道,部落裡的巫,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初級的巫,叫祝巫,僅能夠祝福和進行戰士覺醒儀式,辨識一定草藥,掌握一定的藥草配方。 下一級的巫,叫司巫。除了擁有祝巫的能力外,還能夠占卜,祈福,懂得更多的治療手段。 再下一級的巫,叫靈巫。通常隻有中級以上部落才有的存在,能夠用修煉出來的巫力治療傷病,壽命也很長,至少能活二百歲以上。 巫宇的記憶裡,也就知道這些,僅此而已。 巫的身後,緊跟著一名身材高大,至少二米以上,如一尊鐵塔,全身肌肉墳起,頭發用獸筋束起,也插著幾片羽毛的漢子,走路“咚咚”作響,胸前的炎龍圖騰,巫宇看清楚了,是橙色。 他是炎龍部落的首領,名為猛,橙紋戰士,臉色急切,也很難看。 原始部落,戰士必須通過覺醒,才能擁有圖騰之力,並在胸口正中顯現圖騰等級。 他們胸口的炎龍,不是紋身,而是炎龍部落的圖騰,是巫用儀式引導他們覺醒的,難怪栩栩如生。 最初覺醒的戰士,胸前顯現的圖騰為赤色,為赤紋戰士,等級提高後就變為橙色,下一級則為黃色。 巫宇的記憶裡,也就隻知道這三個等級的戰士。 將在十二歲時選為覺醒圖騰戰士的候選人,稱為無紋戰士。 一個部落的強大,就是取決於能夠覺醒多少圖騰戰士。如果說巫是部落的天,神秘莫測。那麼,圖騰戰士就是地,是撐起部落的基石。 當然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覺醒成為圖騰戰士,比如巫宇的前任宇就是,甚至連無紋戰士都沒被選上。 圖騰戰士,覺醒的最佳年齡為十二到十八歲,能覺醒的,隻有百分之十,整個炎龍部落,也就一百名左右圖騰戰士,算是比較高的了。 他們現在,已經不到一半了。 看到巫跟首領向自己走來,巫宇慌忙站了起來,遠遠地對他們行起了禮。 煌他們則迅速散了開去,往來路方向看去,拿起武器,作著戰鬥準備。 巫走到他跟前,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起來,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麼來。 巫的眼眸,黑而幽深,攝人心魄。 即便是巫宇前世經過無數次測謊訓練,還是讓他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慌忙低下頭,看向了自已沒有鞋穿的腳趾頭。 他發現,巫也赤著腳。估計是部落沒有鞋。 巫肅穆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宇,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炎龍氏族的巫了。你記住:巫在,部落在!我們炎龍部落的祖地在中心大陸,曾經在那片土地有著輝煌的過往。原本是想等你修煉出巫力,再傳你傳承,現在看來,隻有你自己摸索了。巫的傳承都在我的袋子裡,你要用心領悟,早日修煉出巫力。” 隨後,他對著首領說道:“猛,讓煌帶二十名強力戰士保護好宇,往東方逃去,進入那裡的黑風森林,那是神秘的森林,據說裡麵有著邪惡的未知力量,隻要進入裡麵,他們估計不會追著進去,就算追進去,也應該能逃過這一劫。” “巫,為什麼不是讓人保護你逃離呢?你可是司巫呀,而宇連巫力都還沒修煉出來,連祝巫都算不上。” 首領猛並不是要違抗巫的命令,而是不解。 巫看著首領猛,耐心解釋道:“如果沒有那頭荒獸的出現,我們或許能夠逃脫,但現在卻是晚了。他們有十二名橙紋戰士,而我們隻有五名了。如果我們一味逃亡的話,他們很快就會追上我們的。那時,等待我們的將是滅族。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留下來阻擋,這樣,才會有一線生機,為宇他們爭取進入黑風森林的時間。” 巫稍微停頓了下,又說道:“我占過卜,先祖指示‘死而生,入黑風,炎龍騰’。宇被砸暈的時候,我看過,本沒有醒轉的可能,現在卻突然醒了,‘死而生’,這不正是說的他嗎?我相信宇會修煉出巫力,我們炎龍部落的傳承,會永遠傳下去,總有一天,炎龍會重返祖地的。記住,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巫說完後,就將掛在自己身上的皮袋取下,用手撫摸了一下後,遞給了巫宇。 首領猛則毫不遲疑的轉過身,去執行巫的命令去了。 隻要部落不滅,他隨時可以犧牲自己。 如果巫現在叫他死,他會毫不猶豫地用牙刀刺進心臟。 這就是巫,部落的至高存在,沒人會忤逆巫的指令,絕對的服從。 前一秒巫宇還在想著巫快點死,自己好成為人上人。 這一秒,真正要麵對的時候,他卻眼裡湧出了淚水。 雖說他剛剛穿越,占了宇的身體,卻跟炎龍部落並沒什麼感情,也就是俗稱的沒半毛錢關係,但他卻為巫這種舍生取義的做法肅然起敬,本能地舉起手給巫敬了一個軍禮,手揮到半途,猛然醒悟,慌忙變為去接巫遞過來的皮袋。 巫並沒發現他的異常,飽含希冀的看著他接過了皮袋。 炎龍部落不愧為掌握了製皮技術,名符其實,袋子入手十分的柔軟,比起前世的那些皮包,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拿著袋子怔在那裡,思緒淩亂,嘴張了幾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此時的他,還真是有心無力。 就算他有經天緯地之才,憑他現在的實際,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轉化為戰力,反敗為勝。 現在這個狀況,不是靠智商能解決的。 沒有絕對的力量,都是然並卵。 巫宇從不相信什麼以弱勝強。韓信當年弱的時候,都隻能忍氣吞聲胯下鑽,掌握了力量,才成為強者。 這個世界,不是巫宇前世學者們研究出來的那個原始社會。 在這個世界,有部落之間的殘酷掠奪,有無儘的洪荒,有毀天滅地的飛禽走獸,還有許多他所不知道的未知力量。那些學者所分的這樣氏族,那樣社會,這樣紀,那樣紀的,在這裡都有可能出現,甚至全部疊加在這裡。 如果非要給這個世界一個定義,那就是:隻存在於前世那些玄幻家天馬行空的字裡行間,超乎想像,一切皆有可能。 “既來之,則安之。也隻能聽從巫的安排了,他老人家這個辦法,確實是保存炎龍部落傳承的最好辦法,彆無他法。最危險的地方,確實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知道,巫所說的‘死而生,入黑風,炎龍騰’是他占卜出來的,還是杜撰出來安慰大家的。難道他算得出我是穿越重生的,如果真如此,那這個世界的巫,就真的算是神,而不是神棍了。” 巫宇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平複了一下壓仰的心情。 不到三十秒,煌就帶領著二十名戰士到了巫麵前,全都單腿跪地,對著他拜了下去。 煌跟首領猛一樣,也是一名橙紋戰士,比首領還高出半個頭來。隻不過,胸前圖騰的顏色沒他的亮罷了。 其餘的二十名戰士,圖騰則為赤色,清一色赤紋戰士。 巫看了他們一眼,雙手將雪白如玉的骨杖舉過頭頂,氣勢徒然一變,嘴唇噏動,眼冒精光,再無半點老態龍鐘之態。 驀然,就從那骨杖裡冒出絲絲肉眼可見的灰色之氣,往戰士們胸前的圖騰而去,進入圖騰後,圖騰亮了許多,宛如活了過來一樣。 圍觀的戰士,臉上露出了羨慕之色,似乎能夠得到巫的祝福,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巫宇聽不清,也聽不到他念些什麼。 雖然他記憶裡有過如此場景,但親眼所見後,還是讓他內心十分的驚詫,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不過,他卻不動聲色,將接過來的袋子掛了在自己身上,緊握雙拳,心情複雜地旁觀了起來。 巫做完這一切,整個人身子晃了晃,看上去蒼老了許多,整個人的重心全在那骨杖之上,緩緩說道:“從現在開始,宇就是炎龍氏族的巫了。你們要保護好宇,就如愛護你們的生命一樣。巫不死,部落不滅。”說完後,頭也不回的往首領的方向而去。 煌站了起來,回望了一眼巫,二話不說,一把就將巫宇抓起背在了背上,往東狂奔而去。 巫宇任由煌背著他狂奔,任由後麵的打殺聲在他耳邊飄過,他沒有回頭去看巫他們到底如何了。 不是他不敢去看,也不是他無法承受,而是他們轉過了一座山頭,根本看不見。 “炎龍戰士,永不為奴!” 隨著有人喊出這句話後,身後隱隱地喊殺聲已經不可聞了。 同時,他十分清晰地聽到,巫給他的皮袋裡,傳來了一聲“哢嚓”的斷裂聲。 “巫者,通達天地,胸掌乾坤。” “巫是信仰,巫是領袖,權掌生死,書寫曆史,薪火傳承。” “巫在,部落在!” “巫不死,部落不滅!” “……” 巫宇不停在心裡念著,以此來減輕心裡的那種從未有過的絕望感。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臉上,掛滿了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