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的時間門, 剛好夠考生從中央跑到山腳下。
人群一窩蜂的沒入山林中,看起來就像是一群自投羅網的小魚。
人在危險的時候都有從眾心理,下意識地跟著大部隊一起跑, 覺得人多就會安全一些。剛進訓練營的訓練生們也不例外。
雲奚看著擠擠挨挨在一起的人, 皺了皺眉。
“不行。”
一群人擠在一起,跟活靶子有什麼區彆!
“呼哧呼哧。”石多多用力邁動著雙腿,從中央廣場到山腳下,已經讓他開始渾身冒汗了, “怎麼了雲奚?”
雲奚,“我們不能擠在一起。得分開走。”
聽到雲奚說話,周圍的訓練生都下意識地支起了耳朵。
畢竟剛才跑圈時,她的表現足夠奪目,尤其是她的又跑又走的騷操作, 簡直在眾人心底尤其是潛力高的那幾位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寧珩雖然和雲奚不對付,但也支棱起來了,酷著一張臉聽她說話。
甚至包括那名和寧珩爭奪第一、被雲奚摘桃子的帝國陣營第一訓練生。
跑圈結束後,雲奚他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牧彥。
“狙擊我們的獵人有槍, 而且覺醒異能後身體素質也會翻倍。哪怕他們禁止使用異能, 耐力、速度我們也遠遠比不過。”
其他訓練生聞言臉色一變。
有人甚至哭喪起了一張臉, 西子捂心, “生活都這麼艱難了,乾嘛要說出來呢?”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不公平的追逐戰。
打一開始, 他們的定位就十分清晰——獵物。
雲奚腳步不停,掃了對方一眼,“我們也有優勢。”
“雙方的實力差距大, 為了平衡,獵人永遠會比獵物數量少得多。那麼他們會有一個無法避免一個問題——人手不夠。”
聽到她一點出,其他人眸光頓時亮了。
寧珩酷著一張臉,“你是說我們分開走?”
“對。越分散越好。聚在一起容易被一網打儘。”雲奚點頭。
其實她也可以自己走的,不必和他們說這些。
不過,人分得越散對她來說越安全。
她不知道獵人到底有多少人。
但是訓練生分散的越開,獵人的戰線就拉得越散。渾水摸魚的機會就越大。
她總不至於那麼倒黴,每次都是她遇到獵人吧。
牧彥也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有道理。”
黑鴞雖然沒有說話,但也一臉讚同。
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實行起來卻很難。
人類很難抵禦骨子裡的抱群想法,就像羊知道附近有狼群後,會下意識地往族群裡靠一樣。
除了藝高人膽大諸如寧珩、黑鴞一類比較冷靜自信的人,準備分開外,很大一部分心底依然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猶豫著要不要分開。
“可是……咱們落單後遇到獵人就更沒還手之力吧?”
寧珩已經開始咬著自己的戰術手套了,他再檢查了一遍著裝,麵色冷峻,乾脆利落,“隨便你們。我走了。”
雲奚也沒期望一句話能讓所有人都分散。
她說完就準備脫離部隊。反正能分出一支分散火力是一支。
就在大部隊猶豫不決的時候。
“砰!”急促的槍聲在夜空中響起。
“霧草!獵人來了!”被顏料槍射中的人後背一痛,就聽見了播報聲。
“081號中槍,扣一分。”
這一聲就像是開啟了八音盒的某個開關,連綿不斷的播報聲不停地在寂靜的森林中響起。
“143號中槍,扣一分。”
“……,扣一分,”
整個訓練生部隊就像是一群無頭蒼蠅,瞬間門亂了。
急促的射擊聲就像是稀稀落落的雨,穿透樹林樹葉,響個不停。
幾乎每一發子彈落下,都會射中一個‘獵物’。
“兄弟們。到處都是靶子,誰懂啊。”穿著作戰服的單兵人槍口瞄準新生群,戰術眼鏡下快樂得眉飛色舞,對著耳麥就是一陣炫耀。
“之前花樂還擔心他們分散跑得太開,會增加之後的追擊難度。
沒想到這群可愛的未來學弟學妹們竟然善解人意地聚在一起。”
“守在關口的兄弟。今天人頭可要被兄弟們包圓了哈哈哈。隨便一槍就是一個,瞄都不用瞄,我現在隻擔心換彈夾的速度不夠快。”
公共通訊頻道,其他人熱情地對他表達了咬牙切齒的問候。
“好歹留幾隻小羊給我們啊。我們守在外圍的人真的很無聊。”
“慕了慕了!為什麼我抽中的不是正麵突襲。一點都不想守關啊,現在一隻鳥都看不到。”
幾乎每個來當獵人的一年級軍校生都沒有真的把這次演習當一回事。
一群還沒高考、剛到異武訓練營的新生而已,在已經入學過一年、參加過軍訓的軍校生麵前,就跟待宰的羔羊無異。
而且他們也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就是像狼群攆羊一樣,讓這群新生不斷在緊張和疲憊般壓榨自己的潛力。
“組組,準備,我們已經用火力將新生趕往一點鐘方向。請及時接應。”
草叢後的軍校生,一邊不斷換彈夾,一邊有意將受驚的新生往一點鐘方向趕。
晚風中的扣分聲逐漸減少了。
軍校生們也沒在意,畢竟每次中彈後,十分鐘內目標再次被擊中是不算數的。
他們隻要將人趕往下一個地點,等待十分鐘結束就行。
夜晚的環境,再加上不斷響起的槍聲和雜亂的呼喊聲,大多人真的就如同被狼追逐的羔羊一樣,不知不覺踏入獵手的範圍。下意識地往槍聲反方向跑。
“砰。”一顆子彈從耳畔射來。
雲奚就地一滾到一顆樹後,險險躲過。
“咚!”的一聲,顏料彈射在一口大鍋上。
而她此時,也終於明白了石多多說的躲進鍋裡一起苟是什麼意思。
明明剛爬山時他身上還什麼都沒有,但此時,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口鐵鍋,罩在了頭頂。
鍋之大,超乎想象。
甚至可以將人罩在下麵。
“唉喲。”有些逃跑的訓練生甚至不小心踢到了鍋,驚呼一聲,“什麼時候出現的大石頭?”
夜色昏暗,大鍋倒扣在地上,猝不及防一看真的就像是石頭。
她看見那鍋在夜色中挪啊挪,挪到她旁邊,然後掀開一角,先是露出了撅起的腚,然後是頭。
石多多小心地探出頭,“呼呼。雲奚,黑鴞,對方人好多。攻擊好猛,你要不要先和我進鍋裡躲一躲?萬一等會他們漏搜了鍋,把我們當成了石頭,咱們就可以苟到最後。”
雲奚:“……”
她不覺得這麼大一口鍋,五大名校的精英真的會漏掉。
除了一堆無頭蒼蠅一樣的訓練生,誰能無視這玩意啊!
她冷靜地觀察獵人的火力方向,微微眯起眼睛,也發現了對方好像在故意將訓練生往一個方向趕。
除了少數意識比較敏銳的人,火力壓製下,大多數訓練生都下意識地順著大部隊走。哪怕是中彈的人一樣。
明明中彈後有十分鐘的無敵時間門,訓練生完全可以趁這段時間四散逃跑拉開距離的。
但是慌亂之下,很少人能冷靜下來意識到這一點。
這樣下去不行。
被人群裹挾著,沒人分散追擊者,她們也突出不了重圍。
她毫不懷疑,這一片應該已經被對方包圍了。
等到他們下個伏擊點,又是待宰羔羊。
雲奚目光掃視一圈,幾下躍到了一顆茂密的樹上。
茂盛的樹葉遮擋了身形。
“分散跑!尤其是中彈的人,十分鐘內可以無視獵人攻擊突出重圍!”
少女聲清越的聲音在夜空響起,語速飛快。
幾乎在她開口的那一瞬,一把狙擊槍就瞬間瞄準了她所在的巨樹。
樹葉層疊,人影恍惚。
槍口卻毫不猶疑,戰術手套包裹的修長手指按下扳機,飛彈射出。
而幾乎在話音剛落那一瞬,樹冠之上的少女毫不猶豫地向後倒去。
眼都沒有眨。
猶如黒鷂墜落,沒有一絲猶豫。
“唰!”顏料彈穿透樹葉,幾乎和她動作以前以後,炸在了她剛才站的位置,在樹乾上流下斑駁的色彩。
而樹下,一隻勁瘦的手臂順勢輕巧地接過倒下的少女。
如流水般順暢。
雲奚一個輕巧的借力,穩穩站在地上,對樹下接應她的黑鴞道,“謝謝。”
黑鴞麵無表情,“如果我沒接住你,你剛才的姿勢從樹上墜落,一定會受傷。”
從後仰到讓人接住,很考驗一個人的信任。
“因為我知道你接得住。”雲奚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
其實接不住也沒關係,神血+技能複蘇,她想受傷都難。
黑鴞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經過雲奚那一聲吼,那些中彈的訓練生終於反應過來了。
對啊。按照規則,被攻擊一次後,十分鐘內攻擊無效,他們還怕獵人做什麼?不趕緊趁著這個時候分散逃跑?
一時間門,原本被聚在一起往第二個埋伏點跑的訓練生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亂七八糟四散開來。甚至還有的仗著攻擊無效期直接從獵人身邊擦肩而過,連眼神都沒給拿槍的獵人甩一個。
軍校生端著槍,怒瞪著眼睛,偏偏因為演習規則無可奈何。
“我原本以為他們起碼要進行兩輪才能發現這一點呢!結果第一輪就被他們抓住了規則漏洞。現在又要開始漫山遍野的抓人了。”
就算每十分鐘有一次定位,演習山這麼大,到處跑去抓人也是很累的。
“放心。各個關口也布置了人。雖然不多,但勉強能將這群訓練生圈定在一定範圍裡。”
“之前新生裡好像有個聲音提醒的他們!有人打中了嗎?如果沒有她,我們本來還能再繼續攆幾輪綿羊的。”
“打中了,打中了!我在花樂旁邊,看得他出的手。”
聽到是花樂出手,幾乎沒有人再懷疑結果了。
“那沒問題了。肯定是被擊中了。”
“本來還想用我的槍重點關照一下這位,既然是在無敵期那就算了。彆浪費了我的子彈。”
花家的人都是一等一的神槍手,花樂雖然不及哥哥花狄,但也是他們這一批中的佼佼者。
他打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