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樂握著愛槍,心中卻有些不確定。
他是看到有一道身影從樹上墜下去,很像是被擊中後身影不穩倒下去的。畢竟雖然顏料彈沒有傷害,但也是帶了幾分力道。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並沒有打實的感覺。
花樂看了眼定位表,此時距離上一次定位才過去了兩分鐘,定位表還顯示著兩分鐘前的位置。
017號夾雜在一堆紅點中,有些難以辨認。
隻能等十分鐘後再看了。
“咱們去哪啊?”訓練生的人群四散分開,四麵八方獵人的火力壓製聲絡繹不絕,場麵一度混亂。
已經中彈的人仗著保護期,可以沒有憂慮直接硬闖,現在反而是還沒中彈的人開始束手束腳了。
“這四麵好像都是獵人。要不我們也去中一槍,逃出包圍圈再說?”石多多從倒扣的鍋裡露出腦袋,撓著頭小聲建議。
現在很多人都是這麼乾的,主打一個擺爛。
雲奚一想到中一槍就是要她一百星幣,十分冷酷又堅決地拒絕了。
“不行!要扣錢。”
石多多和黑鴞:“……”
黑鴞冷靜道,“獵人已經在縮小包圍圈,不現在趁亂離開,我們被抓住,也很難不中槍。”
石多多拖著腮,“要……要不,咱們躲在鍋裡挪動著走?他們打不中我們。”
他的鍋還可以變大。
雲奚和黑鴞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過於愚蠢的提議。
頂著那麼大一口鍋,顏料彈確實被擋外麵了。但是移動速度會變慢,目標也會變大。
最重要的是,很蠢。
“流彈太多了。一出去就很容易中彈。如果能摸清對方的分布,安然離開的成功性會高很多。”黑鴞冷靜道,“剛才的攻擊中,我隻確定了他們的個方位。但其他方位也可能有人,我們隻能賭。”
分布?
雲奚摸了摸下巴,“也許,不需要賭。”
石多多和黑鴞瞬間看向她。
雲奚將手放在巨木之上。
之前,除了複蘇技能外,她還抽到過尤克希爾的固有天賦。
【大地掌控:草木皆為你之耳目】
消耗精神力,她能獲取一定範圍的草木信息,將草木化為自己的眼睛。
“我們去那邊。”
石多多和黑鴞就見她摸了一下樹,便毫不猶豫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小時後。
雲奚幾個人躲過新一波追擊,翻到了一個小山坳。
迎麵就撞上了一個人。
對方下意識要動手,石多多連忙大叫,“寧哥!寧哥!是我們!”
寧珩揮出去的手一頓,淩厲的鷹眸看向雲奚他們。
他硬朗的臉上沾著灰,眸光如灼,流著汗,明明年輕,就已經有了一種鐵血硬朗的氣質。
“你們怎麼在這?”
“呼……呼。逃……逃過來的唄。”石多多大喘著粗氣,胸口不斷起伏。
他乾脆像條鹹魚一樣躺在地上。
“不……不行了。雲奚、黑鴞,你們走吧。我是跑不動了。”
“明明看著不遠啊。怎麼那座山那麼遠。再過兩小時天都快亮了,我感覺我們一半都沒有爬到。”
除了石多多,雲奚和黑鴞臉色也有疲倦。
雲奚腦袋如同針刺一般的疼。
自從離開包圍圈後,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運氣太差還是太倒黴,每隔十分鐘,雲奚都必感知到一波獵人目標是他們的方位。
讓雲奚有種,自己特意被盯上的感覺。
多虧了大地掌控,他們才能每次都險而又險地提前避開。
不過連續使用大地掌控,精神力枯竭讓她頭疼無比。
寧珩看向兩人,頓了一下,“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座山有古怪。”
黑鴞,“發現了。我做了記號。明明是往山上爬,但是過不了多久竟然又回到了記號點。”
“嗯。”雲奚抬起手,半遮住眼。
“這座山根本就不可能能到達燈塔。因為——山上根本就沒燈塔。”
打開鷹眼強化後,她可以看到,整座其實也被罩在了一層光膜之中。每次他們跑到邊緣區域繼續向前,一定又會跑回來。
那個所謂的山頂燈塔,不過是投影罷了。
“霧草。這不是故意讓我們被當做孫子滿山攆嗎?”石多多快氣哭了。有必要布置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嗎?
雲奚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什麼天亮之前爬上山頂,其實不過是托辭。他們真實目的,應該是想讓他們在天亮之前,一直保持著身體極限以及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
爬上山頂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他們還必須保持‘逃亡’狀態兩小時。
“我不跑了。反正到達不了目的地。”石多多開始裝鴕鳥,“扣積分就扣積分吧。我真的跑不動了,大不了接受懲罰。”
雲奚壓了壓眸子,看了眼時間門。
距離下次位置被報送,還有八分鐘。
“嗯,我也不想跑了。”
聽到雲奚的話,黑鴞和石多多頓時詫異地看向雲奚。
他們還沒有忘記她對錢的執著。兩小時可夠她中12槍的。以他們被追擊的頻次,如果直接躺平,中槍次數會直接拉滿。
“嗤。”寧珩掃了她一眼,雙手環胸,微抬下巴,晶瑩的汗珠正從他斷眉下往下滑,“那你這次要輸了。我到現在還沒中槍,離天亮兩個小時,你要是坐以待斃,足夠把你之前贏的積分輸光。”
“——輸得比我低。”他補充了一句。
“誰說不跑了就是坐以待斃?”雲奚看向他。
寧珩頓時擰起眉頭。
然後,他看見少女轉過頭,對他彎唇笑了笑。
黑亮的瞳仁像是落滿了星子,笑得張揚熱烈得如同一輪太陽。
她問,
“有沒有興趣暫時放下成見,和我們一起當一回獵人?”
……
七號關口。
鄭州正伏在一處隱蔽的草叢裡,緊盯著前方。
他不是負責追擊新生的人,他的任務是把控好關卡,等新生靠近邊界,將他們逼回去,防止羊羔們跑太遠。
不過,有專門負責追擊的小隊,他們這種地方,一般半天都不會來一個獵物。
然而一個狙擊手的素質依然讓他一動不動爬伏在原地,隻偶爾輕輕活動胳膊肘,緩解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的僵硬,以免影響射擊狀態。
就在他百無聊賴時,瞄準鏡中突然出現一點怪異的東西,正在向他移動。
他正細看時,發現,竟然是……一口鍋?
一口可以將人罩住的鐵鍋正緩緩朝他的方向移動,鬼鬼祟祟。
他想起了之前在公共頻聽到的,不知道哪個奇葩訓練生竟然帶了一口鐵鍋來。
花樂負責追捕的就是這一隊,而這一隊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每次到現在都能讓他們提前跑了,就宛如也有定位器一樣。
他輕輕敲了敲耳麥,目不轉睛注視著遠處的鐵鍋,“這裡是第七號關口鄭州。看到17號隊伍中的成員鐵鍋。坐標114,273,重複一遍,坐標——”
他話還說完,身後突然一道勁風襲來。
敏銳的反應力讓他下意識地反擊,雖然是一個槍手,但作為五大名校的軍校生,他的搏鬥也不算弱。
卻沒想到對方出手又快又狠,明顯不是一個普通的訓練生。
緊接著,又是兩道矯健的身影襲上來。
兩個女孩一人一拳。將他砸得頭昏眼花。
然後將他反剪雙手摁倒在地。
一人身材高挑,麵色高冷不好惹。
另一名學妹,看上去還有點營養不良,但是鄭州知道,剛才她下手最狠。
根本不像是個普通人。
“對不起啊,學長。”
雲奚收回手。
“我們想向你借一樣東西。怕你不答應,所以才下的手。”
鄭州看著前麵一臉客氣禮貌的未來學妹,“……”
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這是借嗎?!昂?!
“按理來說,沒有絕對的獵人和獵物。如果塔頂是根本不可能到達的海市蜃樓,我們卻連武器都沒有,隻能被追著跑,那演習的規則對我們這群柔弱訓練生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雲奚毫不客氣地拿過了他的槍,槍口瞄準了他。
鄭州覺得自己要對‘柔弱’兩個字ptsd了。
“所以,我想試試我的猜想對不對。”
按下扳機。
微帶麻醉效果的顏料子彈在鄭州作戰服上炸開。
“獵人鄭州被淘汰。”
廣播聲在整個演習後山響起。
疲憊跑斷腿的新生,還有正在追逐獵物的獵人,在這一刻都愣住了。
沒搞錯吧……是獵人被淘汰了?!不是訓練生?
“原來是這樣。”收回槍的雲奚露出了然的神色。
誰拿到了武器,誰就是獵人。
基地也知道,他們一群普通新生,體力、反應力遠遜色於軍校生。所以,他們被擊中是被倒扣積分,軍校生被擊中,那就是被淘汰。
這樣,整場遊戲的規則才算是公平。
既然所謂的目的地其實根本到不了,那麼獵物隻有唯二的兩條路,一條是被追逐直到天亮演習結束,另一條就是——反殺獵人,自己成為獵人。
聽到這聲播報聲,就連向來酷著一張臉的寧珩和冷著一張臉的黑鴞,臉上都露出了難捱的驚訝驚喜之色。
能有反擊機會,誰想被人追著跑啊。
隻有鄭州,在心中默默流下了丟臉悔恨的淚水。
可惡。被訓練營的新生給淘汰了,回去他得被嘲笑死。
“咦?我們九號訓練營竟然也有淘汰獵人的新生。”收到消息的兩名教官臉色也出現詫異之色。
一般來說,像這種頂尖又叛逆的訓練生,都是出現在前三號訓練營。前號訓練營就主打一個詞——神仙打架。
“不知道是哪一個新生啊。”兩國教官都內心忐忑地去調取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