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結案(2 / 2)

權傾裙下 布丁琉璃 15559 字 7個月前

“沒有誰,唯有不甘驅使……你們東宮不給人留活路,連皇上的神光教都敢動,還有什麼是你們不敢的?”

雍王卻是脫力靠在椅背上,閉目按著急促起伏的胸口道,“與其落在聞人藺手中,豬狗般受辱,倒不如……走得乾淨些……“

趙嫣收回到,發現不太對。

張滄也察覺到了什麼,立即向前掐住雍王的腮幫,喝令門外禁軍道:“快來壓住他的舌根!”

兩名禁軍慌忙來幫忙,卻終歸晚了一步。

雍王倏地朝前噴出一大口烏血,痙攣著撲倒在桌麵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一隻銀香囊自他肥碩的指間門墜落,叮叮當當滾於趙嫣靴下。香囊已被打開,裡頭放香丸的位置原本應該藏著一顆毒,因藏得隱秘,故而未被禁軍搜出。

而現在,香丸的位置已然空了。

一陣兵荒馬亂的動靜後,室內陡然安靜。

良久的沉默,有個禁軍擦著汗,小心翼翼稟告:“殿下,張副將,雍王……服毒自戕了。”

雍王自知行刺失敗,落到肅王手中生不如死,遂趕在他們進門前服毒自裁,免受刑訊之苦。

張滄一副頭疼之態,惟恐衝撞了小太子,忙以身擋住那片駭人的狼藉道:“殿下,你看這地兒臟,要不您……”

“將雍王府近幾年的賬冊找出來。”

趙嫣將刀插回張滄手握的刀鞘中,冷靜道,“還有府中搜出的丹藥證據,一律交予我過目。”

趙衍是全天下最仁德善良的大傻蛋,生前不爭,死後無名。

趙嫣絕對、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玷汙他的清名,哪怕是臨死前的胡亂攀咬也不可以!

禁軍的動作很快,不稍片刻,便抬來一個小箱子,裡頭滿滿都是雍王府及彆院田產的出納賬冊。

趙嫣隻粗略翻看了幾本支出的款項,發現雍王府每年都花費大量銀兩供養一幫方士。

她合上賬本,叫來孤星道:“那個與獄吏接應的雍王府方士呢?”

“卑職正要稟告殿下。”

孤星揚了揚手,立即有人押著一名蓄著山羊胡的灰衣方士上來,“卑職聽候殿下的吩咐,率人日夜守在雍王府門口。方才禁軍來封鎖雍王府,便見此人鬼鬼祟祟爬牆而出,正巧被卑職拿下。”

趙嫣示意禁軍將火把靠近些,問道:“他就是為雍王煉藥之人?”

“據聞如此……對了,卑職在雍王的丹房暗格中發現了這個。為了安全起見,請殿下捂住口鼻。”

趙嫣抬袖掩住口鼻,依言照做。

孤星這才退後一步,將一個裡外三層的玲瓏盒打開,露出了裡頭一隻密封嚴實的黑色鶴頸瓷瓶。

即便孤星刻意退至安全的距離,趙嫣依舊能問道那股若有若無的奇特異香。

她心中一凜,看向那名戰戰兢兢的方士:“打開瓶蓋,讓他吸一口。”

方士立即駭得麵如土色,忙不迭叩首道:“不可……不可啊殿下!這瓶是仙師煉就的劇毒,小人不能聞!”

“你用這毒害人之時,可曾想過這毒不能聞?”

趙嫣喉間門艱澀,垂眸睥睨方士,“說,你用此毒害過誰?”

“這毒是仙師的得意之作,小人、小人充其量隻是個跑腿,並、並不知曉……”

“孤星,把這一瓶毒都倒進他嘴裡!”

“彆!小人招,小人都招!”

方士哆嗦道,“有幾個儒生和博士官,大理寺的一個犯人,還有……還有去年一封送去東宮的信……就這些,彆的小人也想不起來了,求殿下開恩!”

聽到“一封信”,趙嫣心臟驟然一疼。

“開恩?”

她扯了扯唇線,一字一句道,“九泉下見著了被你們戕害的那些人,你再親自求他們開恩吧。”

方士聞言,竟猛地掙開禁軍的桎梏,拔腿就跑。

趙嫣靜靜的站著,直至那方士跌撞跑出數丈遠,她才奪過身側禁軍的弓-矢,拉弓如月。

弓弦在火光下折射出一線金色,那線弦光便映入了她的眼簾,清冷漂亮。

“以眼指手,瞄準。”騎射課上,聞人藺低沉的指點猶在耳畔。

指節一鬆,箭矢帶著咻咻風響破空而去,那方士腳下一蹌,應聲撲倒。

趙嫣緩緩垂下手,仿佛耗儘了全部力氣般,任憑長弓抵於地上。

久久無聲。

“孤星,將那瓶毒小心帶回去,交予太醫院張煦查驗核實。”

說罷,趙嫣又轉頭看向怔愣的張滄,頷首道,“勞煩張副將,將這裡處理乾淨。”

張滄對她的敬佩更上一層,不由挺胸應道:“是!”

趙嫣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雍王府的。

馬車轆轆,趙嫣思緒不寧,宛若深處夢境的虛幻中。

她不敢相信,追查了這麼久的真相,竟然在雍王身上徹底浮現了結。

害死趙衍他們的毒香竟藏在雍王府,極有可能是因為趙元煜行刺未果,雍王叔為了給兒子善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給趙衍下毒……

如此一來,一切似乎能捋順。

隻是雍王府有如此奇毒,為何一開始不用,而要等到趙元煜行刺失敗後,才將毒混入那封以“長風公主”名義所寫的信件中?

還有雍王叔所說的,東宮太子暗中讓趙元煜墜馬,使其不能生育之事……

她篤信趙衍絕不會暗箭傷人。她擔心的,是有人從中挑唆作梗。

沉思著,趙嫣不由垂眸看向自己被弓弦勒得發紅的纖白指節,微屈五指,又緩緩鬆開。

她在衣裳使勁擦了擦手,直至擦得掌心發紅才作罷,緩緩吐出胸中沉悶的濁氣。

聞人藺如此護著她,讓她生辰之日不見血,可她還是辜負他了。

這個時辰宮門已下閂,馬車便停在了東宮側門。

趙嫣下車,聽流螢擔憂道:“殿下可要傳膳?您忙了一天,連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呢。”

“沒胃口,算了。”

趙嫣搖了搖頭,按著額角道,“備好熱湯,我想沐澤乾淨……”

正說著,就見前方拐角處站著一人。

蔡田迎了上來,朝趙嫣抱拳道:“殿下,我家王爺有請。”

趙嫣倏地睜眼,問道:“聞……肅王?他在哪兒?”

蔡田沒說話,隻抬頭看了眼。

趙嫣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嘉福門樓上燈火燦然,聞人藺便負手立在這一片橙黃的暖色中,暗色的剪影高大挺拔。

趙嫣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猜想,他此刻眼底一定含著淡然的淺笑。

回過神來時,趙嫣已抬步朝嘉福樓的石階處行去。

初始步履還算平穩,繼而越來越快,最後幾階石階她幾乎是三兩步跨過,闖入那片溫柔的明亮中。

聞人藺就在樓梯口等她,趙嫣險些撞入他懷裡。

四目相對,星幕低垂,仿若觸手可及。

夏夜涼風拂過,樓上宮燈搖曳,仿若塵埃落定。

“你在這作甚?”

趙嫣無意識撩了把鬢角跑亂的碎發,緋色的唇瓣微微張開,氣息有些不穩。

聞人藺拉起她的腕子,將袖口折疊往上,確認繃帶下的那線細傷並未惡化,這才敲了敲她的手背道:“現在才亥時,來得及。”

趙嫣剛想問“什麼來得及”,就見聞人藺輕而強勢地圈住她的腕子,將她引至樓閣的案幾後。

上次烤巧果的爐子撤了鐵網,換上砂鍋,裡頭正咕嚕嚕沸騰著熱氣。

一旁的案幾上擺了一篩子剛扯好的均勻細麵,還有菜葉蔥油等物。

趙嫣怔怔看著聞人藺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小臂往碗中調試佐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做什麼。

“陽春麵?”她抿了抿唇問。

“長壽麵。”

聞人藺漫不經心舀了一勺滾水衝入碗中,油花浮起,蔥香四溢,飄散的霧氣中,他低沉道,“彆這般看著本王,麵是廚子扯的,本王的手除了殺伐作惡,並不會這些。”

趙嫣細細“噢”了聲,眼中的光亮不減反增。

他自個兒活得像是沒有未來似的,倒希望她長命百歲,好生稀奇。

“麵是太傅親手泡的,一樣特彆。”

趙嫣吸了吸鼻子,胃口竟被勾了上來,忍不住問道:“太傅不是已經送過禮物了嗎?那麼多書呢!”

聞人藺撒了把新鮮麵條在鍋中,單手敲了兩個雞蛋臥上,聞言抬眸道:“殿下不會以為,本王送那些書,就隻是送書吧?”

“不然呢?”趙嫣微微側首。

聞人藺笑了聲。

小殿下聰明伶俐,偏對情愛之事遲鈍。有時候他真想敲開她那顆腦瓜子,看看裡頭都塞了什麼。

霧氣模糊了聞人藺的神情,他將燙好的麵與荷包蛋撈出,置於湯碗中。

“嘗嘗。”他將麵碗推至趙嫣麵前。

趙嫣嗅著香氣,接過玉箸夾了一口,輕輕吹涼,送入口中。

清湯鮮美,麵條勁道柔軟,從唇齒間門一路暖入腹中。

趙嫣一口一口吃著,回宮以後吃過那麼多山珍海味,也不如這一碗麵來得簡單及時。

聞人藺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直至她小口吸完最後一根,方問:“飽了嗎?”

“再來一碗。”

趙嫣胃口小,其實已經飽了七分,但今日也是趙衍的生辰,她得連帶他那份多吃一碗。

聞人藺又給她燙了一份麵,鍋氣中沸騰的,是一份難以言喻的塵世羈絆。

趙嫣撐著下頜,身心輕盈。

麵熟時,忽見遠處一支煙火竄上,繼而“砰”地一聲炸開荼蘼,映紅了半邊天。

“砰砰!”

煙花接二連三,如繁星,似垂柳,色彩斑斕,璀璨至極。

趙嫣忙起身遠眺,見煙火是從鶴歸閣的方向放出,心下一動,她忙問:“這煙花是你準備的嗎?”

聞人藺不置可否。

他將麵條撈出,淡然含笑道:“本王將那刺客燒成了灰,做成煙花,給殿下的生辰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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